第四十九章 加油大蘑王

    事实证明，当多洛莉丝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时，即使那件事情本身再怎么枯燥乏味，也能以惊人的效率完成。

    仅仅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多洛莉丝就将那篇名为《论魔力惰性环境下，低等菌类共生网络的能量循环与物质转化特性研究》的论文，从数据收集、实验观测到理论分析以及最终成稿全部搞定了。

    对她而言，这种只需要进行基本观察、控制变量、记录数据、分析结果的常规研究简直如同呼吸般简单，和她之前经历的那些“实证实证”比起来简直是幼儿园级别的难度。

    魔法师学徒甚至还有闲心在论文的附录里，加入了一些关于“如何改良特定菌种风味使其更接近烤rou”的看似严谨实则夹带私货的“前瞻性探讨”。

    当多洛莉丝再次将这本厚度适中、内容“安全无害”的论文放到埃尔德林大师面前时，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仔细地翻阅了她的研究过程和结论，甚至对她附录里的“风味改良”部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

    “嗯，研究过程严谨，数据详实，结论也算中肯。”   他给予了客观的评价，“在基础菌类研究领域算是一篇相当不错的论文了。”

    多洛莉丝心中一喜，以为毕业的曙光就在眼前。

    “那么导师，”   她试探性地问道，“我的学分应该足够申请毕业了吧？”

    埃尔德林大师放下了论文，再次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了魔法师学徒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论文本身没有问题顺利通过。”   他先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毕业申请暂时压了下来。”

    “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论文不是通过了吗？”

    “论文通过和你是否能顺利毕业是两回事，多洛莉丝。”

    埃尔德林大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考虑到你之前研究过程中表现出的某些倾向，以及为了确保你真正理解了学术研究应有的规范和底线…”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多洛莉丝如坠冰窖的决定：

    “学院研究委员会经过讨论一致决定你需要留院观察一年。在这一年里你需要继续协助我处理一些基础研究项目，并且进一步‘沉淀’你的心性。一年后，如果你的表现稳定没有再出现任何出格的行为，才能正式批准你的毕业申请。”

    留院观察一年？！

    多洛莉丝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她想要反驳，想要争辩，但看着导师那显然早已下定决心的眼神，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或者说是整个学院的高层依然不信任自己，依然将自己视为一个需要被严加看管的“危险分子”。

    多洛莉丝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点了点头，将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委屈都压回了心底。

    还能怎么样呢？胳膊拧不过大腿。至少自己还留在学院里，而不是被直接开除或者扔进某个禁闭室。

    一年…就一年…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忍过这一年我就自由了。到时候天高海阔，我想搞什么研究就搞什么研究，谁也管不着！

    多洛莉丝默默地退出了导师的办公室，心中充满了对未来一年枯燥生活的无奈和对自由更加强烈的渴望。

    被困在学院里的日子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难熬。失去了高风险、高刺激性的“实证实证”研究，又被导师时时“关照”，每天面对的不是培养皿里缓慢生长的菌丝，就是图书馆里故纸堆般的陈旧文献，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冒险因子和探索欲望几乎要发霉了。

    于是，出于一种微妙的、连魔法师学徒自己都说不清是报复还是纯粹无聊的心理，她将“魔爪”伸向了学院那片原本风景优美、鲜花盛开的后山。

    在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每当多洛莉丝协助导师完成那些枯燥的基础项目后，就会溜达到后山去进行她的“私人研究”。

    她用法术悄无声息地将那些争奇斗艳的观赏花卉一株株“请”走移植到了更偏僻的角落，然后在空出来的土地上，兴致勃勃地种满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蘑菇。

    有能发出微弱荧光的“月光菇”，有伞盖如同彩虹般绚烂的“虹彩蕈”，有口感据说极其鲜美但带有微弱麻痹毒素的“颤抖菌”，甚至还有一些是多洛莉丝从古籍里找到配方、用魔法催生出来的、从未在外界出现过的实验性菌种…

    一时间，学院后山那片原本是情侣散步、诗人吟咏的浪漫之地，变成了一片生机勃勃，或者说，是诡异旺盛的巨型蘑菇培育基地。

    她每天蹲在那里观察蘑菇的长势，记录它们的孢子散播方式，分析它们对不同土壤和魔力环境的适应性，当然，最重要的是——研究如何改良它们的风味！

    少女的“蘑菇风味研究”在学院内部取得了“圆满成功”。她甚至还基于这些成果，又发表了好几篇关于“特定魔法环境下食用菌风味改良与毒性抑制的可行性探讨”、“论环境魔力波动对真菌细胞壁风味因子表达的影响”之类的、听起来高深莫测实则全是围绕着“怎么让蘑菇更好吃”打转的论文。

    这些论文安全严谨，毫无“出格”之处，埃尔德林大师虽然每次看到标题都眼角抽搐但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于是只能捏着鼻子给她通过。

    多洛莉丝在学院里的名声，也渐渐从“那个研究异种族的怪才”变成了“那个对蘑菇有着异常执念的学徒”。

    时间就在魔法师学徒和蘑菇的相爱相杀中一天天过去。她几乎是数着日子忍受着这种被限制的枯燥乏味的“观察期”。

    终于，在经历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沉淀心性以及种蘑菇之后，她熬到了毕业的日子。

    当埃尔德林大师终于将那张盖有学院最高魔法印章的毕业证书交到多洛莉丝手中时，她感觉自己像是终于刑满释放的囚犯，几乎要喜极而泣。

    自由！久违的自由！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