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弃
不放弃
两人顺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一路走向海边。 夏初的夜晚,海边热闹非凡。小摊贩支着帐篷,卖着烧烤、椰汁、糖葫芦;远处有年轻人支起音响唱歌,吉他声混着浪涛声,带来一股说不清的轻快。 孩子们追逐着玩泡泡,情侣们在沙滩上并肩坐着,夜市的灯火像散落人间的星子。 阮知虞脚步慢下来,望着眼前的热闹,心口涌上一种久违的松弛感。 周矜远默默走在她身侧,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不累。 “阿虞。”他轻声唤她。 她转过头,海风吹得发丝微微散乱。 周矜远伸手替她拨开耳边一缕发,语气温柔:“如果累了,告诉我。” 阮知虞盯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海边的夜市有露天的桌椅。两人挑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子坐下,点了两杯果酒,灯串在头顶一盏盏亮着。 舞台上有人弹着吉他,唱的是一首温柔的民谣。 歌声随风飘来,混着海浪声与人群的笑声,让整个夜晚变得轻盈。 阮知虞托着下巴,盯着果酒杯里的冰块发呆,酒液被灯光映得通透,泛着浅浅的琥珀色。她抿了一口,带着果香的清甜裹住舌尖,稍稍冲淡了几天来压抑的情绪。 忽然,小腿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触感。 阮知虞低头一看,一只花猫正绕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鞋面。它抬起头,绿油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轻声“喵”了一下。 阮知虞愣了下,旋即眼睛一亮。她弯腰将猫抱起来,小心搂在怀里。毛发柔软而温热,带着点咸湿的海风味。 她的脸上浮起明快笑意,眉眼弯弯:“好乖啊。” 猫在她怀里安静下来,蜷着身子发出呼噜声。她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水。 周矜远侧过头看她。 她怀里抱着猫,笑容干净,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 阮知虞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和他撞上。她怔了怔,低声说:“你看什么呀?” 周矜远没有移开目光:“看你。” “周医生,不许撩拨我。我晚上可没打算跟你冒险。” “……明明是你在撩我。” 她冤枉,“我哪有?” 周矜远靠在椅背上,果酒的光映在他眉眼间,平日冷静的神色被夜色冲淡,眼神却沉沉落在她身上。 “有。”他淡声,带着笃定。 阮知虞被他说得心慌,低头抚着猫的毛,唇瓣抿得紧紧的。她想转开话题:“猫毛真软。” “那么喜欢猫,怎么不养一只?” 阮知虞怀里抱着那只猫,指尖在它柔软的毛上轻轻划着。 唇角扯起笑,带着一点无奈:“以前想养过。不过我妈不喜欢小动物,小时候带回家,没两分钟就被送人了。后来也就没什么念头了。” 周矜远没急着说话,静静望着她。夜市的灯光把她的眉眼映得很亮,她怀里抱着猫,笑容温柔又带着点淡淡的防备。 “可你刚才看它的样子,”他开口,声音低缓,“明明很喜欢。” 阮知虞低下头,手心轻轻拍了拍猫的背。小家伙呼噜声不断,乖得像是天生属于她怀里的。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没答话。 “你要真想养,不用顾虑太多。等你愿意的时候,就养。” 阮知虞抬眼看他。果酒的琥珀色光影在他眉目间晃着,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却很真切。 那一刻,她忽然有点想笑,笑意里带着说不清的酸涩:“你怎么什么事都能说得这么简单。” “别把每一步都想成结。喜欢就喜欢,不想就不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你的人生不是给谁交作业。高兴就抱一抱猫,不高兴就放下。没人能替自己打分。” 夜市的音乐轻快,果酒的甜意氤氲开来。周围有人在亲吻,没谁会多看一眼,灯光与喧闹让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阮知虞喝得有点微醺,眼神亮亮的,盯着周矜远看了很久。 “怎么了?”他轻声问。 阮知虞摇了摇头,额角的发丝被海风吹乱。 两个人聊着琐碎,没有什么重点,突然阮知虞开口问周矜远:“周矜远,你怎么看待刀锋和绒布?” 周矜远怔了下,眉心微蹙,被她的问题勾出了思绪。片刻后,他把手里未饮尽的果酒放到桌上,视线定定落在她脸上。 “刀锋是决绝,是割舍;绒布是包裹,是抚慰。”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一个能让你看清真实,一个能让你不至于伤得太深。” 周矜远没有停,嗓音更低了些:“可真正难的,不是选哪一个,而是敢不敢在握住刀锋的时候,还能用绒布护住自己。” 他的话落下时,阮知虞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涌上一种酸涩又安稳的情绪。 她忽然觉得,在这样的夜晚,他的声音比身边所有的音乐和喧闹都来得更近,更真切。 “是啊,好难…我想我也是不能放弃任何一边的。” 周围有情侣在笑着亲吻,夜风夹着烤串的香味吹来,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近乎固执的坦白:“刀锋和绒布,我都想要。既想要锋利,又舍不得温柔。”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笑,像是怕被他笑话,眼尾泛着微红,带着一点醉意的脆弱:“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周矜远安静地望着她。 阮知虞被他看得心口发紧,却又忍不住抬起下巴,迎着他的目光,像在等一个判决。 片刻后,他伸手过去,摸她的脸颊:“贪心没什么不好。至少说明你还在追求,而不是早就认命了。” “阿虞,你不必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