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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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六十二、

    秦夫人此番上香，一是年前许的愿，到了这个时候为此还愿，二是颜淮此番出征，再如何不上心，也看的出来兹事体大，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怎会不担心。

    “此番去还了愿，谢了神仙，也好求一条红愿，到时候你替我系在树上，求你哥哥平安。”

    扶着秦夫人走在观前的石阶上，按理说颜淮不在，家中这些事大多都应该交予颜明，但秦夫人念着他如今科举考试在即，有些事能不打扰他读书就不去麻烦，所以此番上香，便只让颜子衿跟着来。

    低声应了，颜子衿此番来倒是没有什么可做的，老实跟着母亲就好，只是惦记着一会儿自己可别一时心血来潮乱跑，要是再发生和那静室一样的情况，可没有人来替她解围。

    母女两人说着闲话，刚走完石阶，忽听见一旁传来老人家的呼唤：“夫人久见呀。”

    两人皆愣了一下，秦夫人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见到来者，连忙上前拜道：“太夫人久见。”

    颜子衿没有见过这位老人，但听母亲对她的称呼，想来是哪家贵门的老祖宗，也忙跟在后面行礼。

    “太夫人今日怎么也来观中上香？”

    见两人聊在一起，颜子衿双手叠在身前不敢说话，目光微垂瞧着身前砖石上的青苔，不知怎得，她总觉得这位太夫人虽然是在与秦夫人说话，可眼神却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颜子衿以往陪母亲赴宴交往时，从未见过此人，可母亲又称她为“太夫人”，这京中她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一位贵人。

    太夫人……颜子衿记得，宋佩的祖母，也就是宋老夫人，是封了君又封了夫人的，外人多以“老太君”、“太夫人”为尊称，平常时则称呼为“宋老夫人”。

    眼前这位太夫人应该与宋老夫人年纪相仿，而秦夫人对她这般敬重，想来地位不低，可别家长辈颜子衿也见过不少，这地位不低、深居简出的老夫人，她却是不怎么听说过。

    ——夏家一向低调处事，京中常居的只有一位年迈的太夫人……

    脑内忽然想起一个人的声音，颜子衿恍然大悟，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响起一模一样的音调：“祖母，这台阶湿滑，怎得不等等我！”

    夏凛捏着祖母让自己去取的平安符匆匆忙忙赶来，张口还没说几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在原地。

    颜子衿背对着夏凛，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她有些惶恐地看向木檀求救，木檀也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遇到夏家的人，更没想到夏凛竟然此时在京中。

    好在木檀之前怕颜子衿滑倒一直扶着她，她借着袖子掩护轻轻拍了拍颜子衿的手臂，随后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颜子衿腰上。

    颜子衿腰上系着璎珞玉石，其中有一块玉佩最是特殊，那是颜子衿落水后，颜淮请了工匠为颜家众人雕造，出行时随身带着，作为代表颜家身份的信物。

    颜子衿手指捏住那块玉佩，是了，就算夏凛见过她的容貌，但如今她是颜家的大小姐颜子衿，可不是什么绣娘燕瑶，也不是什么长公主身边的侍女。

    “我这一把骨头也还动得起来，趁今日人少，走一走也不成？”夏家太夫人嗔了一眼夏凛，随后介绍道，“这是颜淮颜将军的母亲，秦夫人。”

    “见过秦夫人。”

    “这是……”

    “这是小女，谨玉的meimei，唤作子衿。”

    “这是我孙子，如今在苍州当职。好些日子不见他怪想的，再加上如今苍州事毕，就让他爹写了信，让他上京陪我一段时日。”

    夏家太夫人说着示意夏凛与颜子衿见礼，颜子衿回过身，对着夏凛拜了拜，然而对方却愣在原地，只将目光看着面前的她。

    “混小子，怎么见了姑娘一下子失了规矩了！”

    “啊！啊啊……”

    夏凛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冲着颜子衿作揖，他微侧着头，因为窘迫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红，颜子衿看他这样，觉得有趣，差一点笑出声来。

    “罢了罢了，我这女儿自从出了那档子意外，常年待在家里或者在观中休养，这段日子才好些，能与我出门走走。夏公子大概入京后一直没见过她，一时不解。”

    “是啊，那事儿我光是听着就吓得直拍胸口，更别说她这小小的年纪，”夏家太夫人说着，目光从夏凛的耳尖扫过，随后才看向秦夫人，“好在三皇子他们手脚麻利，当天就把人救上来了，不然那江水这么急，要是错过了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当天？”夏凛有些惊诧地开口，颜子衿心头一颤，连忙故作不意外的样子，安静现在秦夫人身后。

    “是呀，我记得此事你在苍州之时不也知晓吗，怎么现在给忘干净了？”

    “不、不是，我——我只是……”夏凛被祖母质问，连忙抬手试图解释，可越解释他心里越是不解，若颜家小姐当日落水便被人救起。

    那么苍州剿匪夜里，那抱着林秋儿逃下山来的，敢大声呵斥自己，与眼前颜子衿长得一模一样的燕瑶又是谁？

    那么随长公主回京，一直侍奉在长公主左右的侍女燕瑶又是谁？

    这世间难不成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你这小子，越发无礼，怎么又直盯着姑娘看！”夏家太夫人头一次看到夏凛这样失礼，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连忙向着秦夫人赔罪。

    秦夫人瞧见夏凛那个样子，确实无礼，可见他一时发愣，又一时疑惑，也不像是故意的，便不去追究。

    这时观中道童寻到秦夫人，上前说着神案已经备好，师父已经在殿中等候，于是不再久留，带了颜子衿离去。

    “你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无礼？”等到人离去，夏家太夫人这才沉下脸，有些不悦地看着夏凛。

    “不是，祖母我只是……”

    “之前提议给你说亲，你百般不愿，明明还为了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与我那般怄气，怎么，今日见到这颜家小姐，又转了心意了？”

    “没有，我自然是……”夏凛目光闪动，随后落在秦夫人母女两人离去的方向，“祖母，我只是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夏凛下意识想对祖母开口，但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我一时多想，钻了牛角尖吧。”

    夏家太夫人听了更是疑惑，她这个孙儿此番入京，与以往比起来感觉变了许多，可见他不愿多说，追问下去想来也不得结果。

    摆了摆手，夏家太夫人也不再纠结此事，让夏凛先陪着自己去静屋吃茶歇一歇，过会儿再动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