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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抬在轿子上的女孩走过人群惹起一阵阵哄闹，莉莉终于知道那些搭建的高台是做什么的了。 她们被放在一个个小台子上，与其说是台子不如说是柱子，上面是个光秃秃的柱面，看起来很不安全。 “这是在做什么？” 发出疑问的当然是莉莉。 “好问题”，亚当那张充满笑容的脸凑到莉莉旁边，“侦探小姐，快来猜猜，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莉莉仔细观察起来。这些女孩赤脚盘腿坐着，统一身穿一身红色，甚至红色的头纱垂到了地上。周围的人双手合十对着她们晃动，像在祈祷什么。 祭祀——这是莉莉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紧接着一头牛被牵了上去，这打破了莉莉的第一个猜想。一场祭祀中不可能有人祭和牲祭同时存在，况且这个地方叫新娘市场，这可不是交易行为。 “这头牛……红色……“莉莉眼睛一亮，”她们想让那头牛撞她们！” “可是为什么呢？” 正想着，挣脱束缚的牛冲着中间的女孩撞去，柱子断裂，女孩尖叫着落到了牛背上。 有人失落有人高兴，那几个原先抬着女孩的男人立马上前牵住那头牛，朝着远处金顶寺庙走去。坐在牛背上的女孩看起来正在担忧前程。 “他们要把那个被牛选中的女孩牵去庙里给谁？” “说对了一半，是把牛和那位幸运女孩一起送进去。”亚当直起身体，安洁莉娜卡立马缠上他的手臂。 “这一看就是把女孩献给牛！”塞缪尔忍不住插话，得意洋洋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什么意思？” “啊哈，塞缪尔大人确实适合在我们这里生活。那位女孩今天将接受神牛的临幸，之后作为圣女一直待在圣庙里为暴食雨林的人们祈福，直到她十八岁。” 赛厄洛斯抖动了几下脸上的肥rou，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女孩，和周围人一样，喜悦洋溢在脸上。 “是……好事吗？”莉莉隐隐有种不安，神牛的临幸，这听起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甚至是危险。 “那当然！您没看见刚才没被选上的那些女孩的家人吗？他们脸上的失落？”赛厄洛斯自豪地说，“家里的女孩被选中做圣女，是一个家庭，不，是一个家族的荣耀！他们吃着领主的钱，不交一分税，走哪儿都是贵宾。进了酒馆，不用开口就有人抢着给他们倒酒——这世上谁不想被太阳神这么眷顾？” “就只有牛比他们尊贵了！”阿拉托萨补充道，“毕竟当时太阳神是化身成一头牛把他的新娘驮走的咧！” 莉莉脱口而出：“我知道了，这是另一种交易。” 莉莉想起似曾相识的龙船海神，他们总是这样献出一个孩子，造福整个家族吗？ “别扫兴了，小公主。”塞缪尔不知从哪又扯下来一串香蕉，“你就该跟你那圆眼镜跟班学学。” “说出真相也是扫兴吗？”莉莉不服气地问。 “真相真相，哪来那么多真相要给你探查？你应该学会和谜团做朋友！”塞缪尔剥开一个香蕉整根吞进嘴里。 该隐警告般地撇过头看了一眼塞缪尔，随后搂着莉莉的肩膀把她带到了另一边。 他准备对塞缪尔开口—— “哈哈哈哈哈……塞缪尔大人，暴食人欣赏你！你适合跟暴食人做朋友，您真应该来到这里生活！”赛厄洛斯笑着拍上塞缪尔的肩膀，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失言，看了眼亚当没有反应，才继续拍着塞缪尔的肩膀。 “是的，他本来也贪吃！”莉莉刻薄地说，她的头越过该隐对着塞缪尔。 “噢，莉莉大人，胃能装东西可是件好事。”赛厄洛斯滑稽地看着莉莉。 “老爹！” 正说着，一声处于变声期的鸭子嗓从人群中传来。 紧随其后的是十一声老爹。 “mama！” 还有十一声mama。 “我的十一个博尔！” 能让赛厄洛斯的手从米娅手臂上下来的只有他十一个儿子了，他热情地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都说了不要叫……”那个看起来已经度过变声期的大博尔又在试图控制他的弟弟们。 他们寒暄起来，旁若无人。 “老爹！我们一个也新娘也没得到！” “她们太丑了！” “她们太瘦了！” “屁股平平！” “胸部瘪瘪！” “——不好生孩子！”他们互相点头总结了彼此的观点。 “为什么没有新郎市场？”莉莉不知道是出于对刚才他们的议论不满还是一路观察的总结。 “噢！莉莉大人，”赛厄洛斯立马跑了过来，“如果您是在担心——我们暴食雨林会亏待女士，那您大可不必。我敢保证，暴食雨林是最尊重女士的地方，”他看了一眼亚当，又补充道，“除了王城，哈哈。我们这里可是保留着伊甸园唯一的母族部落，那些女人们甚至能在树下挑男人！” “这我可比我的哥哥清楚太多！”阿拉托萨接过话茬，“那些娘……女人，女士，简直难以相处！她们拒绝所有外界的交流，我们一靠近她们冲我们放火箭！” “不可理喻！” 显然这还是他斟酌后的词。 “阿拉托萨，不要这么对待女士。” 不知道是不是莉莉的错觉，赛厄洛斯此刻看起来似乎……有些绅士？ “我也是学了一些最近的新思潮，平等！我可是平等主义者。”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夜叉的赛厄洛斯嘴里说出来格外幽默。 “我对我的夫人就很尊重——” 莉莉仔细听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的夫人甚至不用给我洗袜子！” 莉莉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些野蛮的女人每天都在开新郎市场！她们平时就把男人放在树上，等要新郎了就拿个棍子戳他们的地板，戳得他们跳起来！然后放上梯子让被选中的男人爬下来。”阿拉托萨像在阐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野蛮群体。 莉莉眼睛睁得大大的，呈现出一种求知的兴奋。 “那里的男人竟然不反抗？我不知道他们的尊严在哪！我估计他们平时都在给自己的夫人洗袜子”，阿拉托萨显然还沉浸在对那个母族部落的口头讨伐中，“我的治安官们在她们手上吃了不少亏，博斯阿比德米，倒霉的家伙，他就失去了一只眼睛。” “不是我自夸”，赛厄洛斯毫不理会弟弟的控诉继续自夸，“我们这里的女士都会说通用语！她们都能拥有一份填饱肚子的工作，这能让她们的丈夫尊重她们。而且我们不像——”他的粗手指在空中拨弄着，像在代替大脑运转，“东方的一些家族——” “东方还能有哪些家族……”莉莉在心里嘀咕着。 “——我们需要女人，重视女人，所以也会让女人生很多女人。哈！起码女孩们出生都能睡在床上！” 赛厄洛斯用力搂了搂米娅的肩膀。 阿拉托萨也在说：“我从没见过这样丢男人脸面的男人，他们就坐在树上等自己的妻子打猎回家，这简直像……简直就像——就像个妻子！” 赛厄洛斯和阿拉托萨各说各的，在话题交流上他们陌生得像是两个家族的人。 “老爹老爹，我们想去栅栏那边！” 一群博尔迫不及待地。 “这个——”赛厄洛斯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莉莉意识到这是个接下来不会让她去的地方。 “阿拉托萨，请你带我的儿子们过去，我就留在这继续做亚当家忠实的向导。” 果不其然。 但塞缪尔总会建议—— “想不想去看看？”他忽然凑了过来，在莉莉耳边说。“接下来你得把他甩掉。”他用眼神指了指该隐。 “你又在sao扰莉莉？” 该隐又扶着莉莉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另一边，他想把这滩红泥甩得远远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让阿利斯泰尔这么干。 塞缪尔眼神闪着精光，莉莉知道他打起了主意。 “哦，亲爱的该隐大人，未来的大家长”，塞缪尔开始挑衅，“我只是和我们的这位——莉莉大人讨论那个母族部落，她听起来非常感兴趣，当然我也是。” “哦？”该隐上了他的当。 “我倒是很想听听您这样的民间研究者有什么样令人诧异的看法”，该隐眼神发出轻蔑，“还是说——你是在分享，你终于找到了能回到树上去的生活方式？” “没错！”塞缪尔自信点头，“被女人养着，被女人围绕着，还能跟不同的女人享受快乐——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塞缪尔大人”，该隐两根修长的手指扶在额头上，发出一声嘲笑，“我该怎么说你好？”他回头看了眼有些距离的赛厄洛斯等人，“这可是夜叉地，你确定会有——”，他皱着眉头嘲弄地看着眼前的红发傻子，“即便是你也能觉得面容姣好的女士？” “不过你确实适合到树上去，树下的生活不适合你。”该隐轻轻点头，“不过要是哪天没人放梯子让你下来，你记得让你的平民情……哦不，侍从，从暴食雨林跑到王城向我求助。我要是当时受到了上帝怜悯的指示，我一定亲自把你接回来放进我的动物园里。” “这你不用担心，要是到时候没梯子——”塞缪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剥了一根香蕉。 “我会自己下去！”他盯着该隐用力咬了一口。 “塞缪尔！该隐！” 亚当那张笑容满面的脸透着隐隐地不悦，他看了看两人，最终目光落到塞缪尔脸上：“塞缪尔，暴食雨林的食物种类冠绝伊甸园，我想你一定对此非常有兴趣。你可以仔细尝尝，在真奈小姐的陪伴下。” “我先去咯。”塞缪尔趴在莉莉耳边得逞地说。 莉莉要是说不心动是假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总往塞缪尔的方向瞟，这还引起了该隐的注意。 “你在看什么？” 当该隐第三次问她时，她意识到再不找机会脱身就要失约了。尤其是塞缪尔和真奈故意落后，悄悄地离他们越来越远，还一边做着“我——不——等——你——了——哦”的口型时。 莉莉实在急躁难耐，到底怎么让该隐这只像蟹钳一样的手从她手上离开呢？ “该隐。” 亚当给出了机会，他向该隐招手。 “让你的meimei给你的弟弟保管一会儿吧，相信她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你的。”亚当看了一眼他俩牵着的手，又笑着对该隐说。 “我马上回来。” 莉莉冲他点点头。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她只用向亚伯开口说—— “塞缪尔在等着你。” 亚伯侧过头眼睛笑得眯起来：“快去吧，我来应付该隐。” 莉莉感激地冲亚伯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塞缪尔和真奈的背影追去。 “等！——”她刚开口就马上降下音量，“等等我！” —— 等莉莉到了栅栏处她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叫栅栏处。 如果说外面的女孩还算体面，那么这里的女孩已经彻底被除去了羞耻。她们赤身裸体被塞进一根根木头做成的笼子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可以从空隙中投进目光，命令她们展示身体，可以伸进手，随意抓捏她们稚嫩的rufang。 空气中漂浮着不妙的味道。 “客人，您这——”老板热情地迎上来，他看到塞缪尔身边的两个女孩哑了下去。 “临时夫人”，塞缪尔伸开双臂一左一右搭在了莉莉和真奈身上。 他两边一搂：“我买了两个，不行吗？” 老板愣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一般的客人会有些不行，不过您——“ “我看起来像不行的样子吗？“塞缪尔姿态放荡，表情不羁，吹了口自己额前的碎发。 “请请请！请随意挑选！” 老板立马让开道。 “我们这样……不会等下撞上他们吗？” 莉莉指的是赛厄洛斯的十一个儿子和阿拉托萨。 “放心，他们现在肯定在‘黑房间’。”塞缪尔笃定地说。 “什么是‘黑房间’？”莉莉问。 “这你都不知道？”塞缪尔开始摆谱。他先是摇着头上下打量着莉莉，然后从口袋里不急不慢地掏出一根rou条，边嚼边说：“就是一种老板接待熟客的私密房间。” 莉莉回头看了一眼不断迎客地老板：“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房间’？还是他们为什么在‘黑房间’？”塞缪尔得意地卖关子，“我知道的东西可不比你们少，可不只是书本会教给你知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那——”塞缪尔稍微弯腰，指着一对新进来的男女：只见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和老板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双方互相点头示意，老板做了个手势，他们就自顾自走开了。 这样的现场示范，让莉莉都不再继续问“为什么”了。 “不过嘛……” 莉莉知道，他激起了找路的兴趣。 “他们撞不上我，我却偏要去撞他们，就跟那头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