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梅子
		
		
		
		    
394 梅子
    阿尔弗雷德真的好吵。    一上车他就缠着问来问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觉得哪里可以需要再改进的呢,饮食规律不规律啊宝宝,昨天三餐是什么,前天三餐呢,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喔你看路边的樱花树好多哎,我跟你说,在这个天气出门了,预防好倒春寒,多穿点宝宝,宝宝我给你买了新袜子……”    马修已经一个人躲在车厢内部,拒绝和他说话了。    开车的司机本来要调侃几下的,可能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家伙肩上的肩章,选择了闭嘴。    女人随便他:“还好啦。”    “今天早上的三明治很好吃!来点热腾腾的烤布丁就不错,风景真不错,我努力把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出门,但是其他人不让,袜子我会穿的你给我就好,有没有抹茶小点心什么的,要这个!”    “抹茶小点心,好的!”    他看了一眼那本黄皮子本:“你的书我可以看一下吗?”    马修开口说:“你还是太宠他了。”    等阿尔弗雷德发现没人接他话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的闭嘴,可是这姑娘还是心肠太好了。    “还有,你确定你手上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污渍和油渣子的话,再去摸这本本子好吗?我还没有给它套封皮!”    青年把手掌打开,信誓旦旦,“没有没有……哦哟,马蒂的笔迹。”    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的痕迹,“论我兄弟整理和书面知识的讲授方面之强,我还是深有体会的,我就不献丑了。”    “毕竟你的本子上会到处乱画乱涂,还有大头贴,”阿桃问他,“这是升了几星啊?”    “一点点吧,也就一点点!我拜托了他们好半天才答应把我放到这里来的!”    阿尔弗雷德扬起眉梢,“也不懂上头的人是怎么想的了,在这种战争结束的年代,居然要求我们每天开着飞机去东京上空巡逻一圈,我请问他的被害妄想症有这么严重吗?”    说明是个闲职。    “但是算了,军人都喜欢在和平的时候挣工资,”他炫耀他的肩章,“宝宝你看这个线条好不好看嘛,我还有奖章的!放家里了!”    阿桃敷衍他,“嗯嗯我知道了,你非常棒啦!是维护治安的大功臣呢!”    前面的司机开始偷笑,“我哄我孩子就是这么做的。”    “哎呦人家还是个小宝宝啦!”    马修捏着鼻子。    他真的很想把阿尔弗雷德丢下去。    “害不害臊啊,还小宝宝——”    “本来就是事实啊?”    她推都推不动的小宝宝身材……    “好啦,安全把宝宝送回来了!有需要随时叫我就好,或者通过马蒂找我玩啊!”    他把她的书放到马修手上。    后者的反应是盯了他好半天,确定书上没有任何的污渍之外,才用手把那堆书抱了过去。    “嘿嘿,亲亲嘛!”    使劲往她脸上亲了一大口,阿尔弗雷德心满意足的跑走了,边跑还朝她挥手:“记得想我啊!”    小姑娘揉揉搓搓手,“你看路啊不要瞎跑,也不要傻乎乎撞树上了!”    马修说,“还是太过于……”    “哎呀没事嘛,也亲一口马修?”    “回去再。”    “我帮你把书运到房间里?”    “也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看路,不要被绊倒了。”    他仔细的叮嘱,“我不住这里。”    “哎为什么,不是说所有的相关人员都住在这里吗?”她发现了盲点,还有阿尔,按照她对他的理解,哪怕是兄弟俩吵架了,阿尔弗雷德也不太可能不会去机场接她。    他一向如此,和兄弟置气是置气,哪怕是上午刚和马修吵完架,下午就会乐呵乐呵地问马修给她的礼物有没有和他重了,完全不在意马修是不是不想看见他,在不想看见的前提下还要和马修去找她则是另一件事了。    “因为我在附近买了一套房。”    小姑娘一下子被噎住了。    “而且我独来独往习惯了。”    他看她张目结舌的样子又补充:“很便宜的,没多少钱。”    “噢你可能不太适应,不是其他人住过的,是我新买的地皮,建起来的新房子。”    很便宜的,没多少钱。    “那我先回去啦?”    “有事叫我。”    她沧桑地抱着书回去了。    新买的地皮?新房子?说明他有在这里常住的打算,但是,东京?    东京绝对不是他选择常住的城市,因为马修喜欢安静和安稳,东京三头两头就要小震一次,而且他不太喜欢木质的建筑,更别提特别容易潮湿的木质建筑……    再加上,现在的东京出于新建阶段,很多人很多事要解决起来非常麻烦。    他讨厌麻烦上门。    “哎,”刚到大厅,迎面走来的美人半开玩笑的讲,“这兄弟俩都不错啊,各有各的风格,长的都好看,要是你的话,他们中间选择哪一个啊?”    “怎么能相互比较,做出选择呢,”阿桃艰难的躲过她的拥抱,“非要让人做出选择的话,我感觉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当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的时候,说明你是你对他的感情已经几乎没有了。”    “哇啊感情大师啊!”    “教教我怎么样才能钓男人吧?”    “怎么说呢……缘分到了就有,缘分不到,你强扭的瓜也不甜,更可况,我不是情感大师啦,”    “那威廉姆斯是你未婚夫吗?”    “他这么说的?”    凯琳耸耸肩,帮她按下电梯键:“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噢……”    “我看见他们等你进去了还没有走呢,一前一后的,好好玩,那个金毛蓝眼的还躲在树底下偷偷摸摸往这边张望……嘻嘻。”    帮人把书搬回来房间,凯琳热情的邀请她,“我有水果!还有甜品!”    “威廉姆斯委托你什么了?”    饭店给她们提供的是一套带有两个卧室,一个大客厅的套间。    毕竟对于美国人而言,宿舍条件最多最多最多,四个人一个大套间,两个是标配,当阿桃和他们聊她住过八人间时,美国人会第一时间奋起,激动到大喊大叫:“这简直就是灾难现场!为什么不给你们一个一个小房间!八个人住一个大套间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上下铺!!!”    “你们当宿舍是军队吗!!!!!!”    “照顾好你这种?”    “那还是欠你一个人情。”    “哈哈没有啦,”凯琳叼着勺子,双手撑着下巴,“毕竟我是借他的风才进来的,对啦,我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来自北卡罗来纳,”    “噢老北州!”    “你知道?太好了,我正发愁怎么介绍北卡呢。”    “唔……我去过教堂山?和夏洛特?”    “我们的北卡来罗纳战舰是主力战舰噢!”    “是的,风景很不错,”阿桃挖着奶油,“那么,你们俩之间可能是相互不亏欠,但是我好像欠了你一个人情,我被你照顾了。”    “从来没有过!”对面的人突兀的哈哈大笑出声,“你不知道我吗?”    “你这么较真啊,不过没有印象才对,阿尔弗雷德只是远远的指着你,和我说过你。”    “咦……”    “那我再说一次吧,我来自北卡罗来纳州!”    的什么城市?    怎么不说城市啊?    小姑娘纳闷。她挖奶油的手不由自己地在放慢。    “噢……”电光火石之间,阿桃一个激灵:“噢是啊!你确实是!”    金棕色的眼睛一弯。    “那么,”黏黏糊糊的奶油还挂在勺子上,要掉不掉的,“还真的是……看得起我啊。”    凯琳是意识体。    代表北卡罗来纳州的意识体。    是和阿尔一起在她面前出现过的。    阿尔弗雷德对州意识体看的很严,她也没见过几次,就认识纽约州,他是一个短发,黑蓝色头发的青年……    可是她明明记得,北卡意识体不叫凯琳啊?    “你想起来了!我好开心!”    怪不得马修叫她来帮她忙。    “没什么,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哇啊我可是想看见你呢,和你聊聊天,喝喝咖啡,可是阿尔弗雷德又小气到一定程度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出来——”    “正好马修问有没有人要来,我就自告奋勇啦!”    似乎一切都能对上号,目前日本是美国人手里的地盘,马修要委托他们那边意识体的话还不如委托阿尔家的……    “奶油要化啦!”    “噢我吃。”    “好可爱呀!!!!!!”    又被塞到胸前蹭的阿桃麻木了。    “唔……呼吸……”    “总之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阿尔弗雷德不知,要替我保密哦!”    “那到时候发现你偷跑出来怎么办?”    “我就躲你后面啦!要保护好我!发射爱心!biu!”    这都是什么事……    总觉得怪怪的。    ————    她昏头昏脑的学了几天,梦里还在念叨她的单词。    对于初学者来说,把英文转换成自己能听懂的中文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可是要往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就不得不必须只关注于句子的本身了。    也就是说,看见apple就翻译成苹果,这是没问题的,但是在需要反射弧较快的情况下,apple就只能是apple了。    可能是习惯性思维作罢,当真的遇到需要只关注英文句子,阅读原文本身的时候,假设不再去想着非要把英语变成我们能听懂的中文时,你的翻译能力不知不觉就上升了一大台阶。    这个英文句子摆在那里,它只是英文句子。    按照英文的语法来翻新英文句子吧。    “insure……safety……”    “security……”    “insue……”    security就是security,而不是安全。    “injurious……”    有人在低声的交谈,断断续续的。    “为了安全,不能损害……啊?”    “噗。好努力的宝宝。”头顶上有轻笑声?    “宝宝吃个饭的时候还要打盹啊,看这个黑眼圈好重……摸摸。”    就有什么东西抚上她的眼睛,打着转给她按摩。    “咕噜噜。”    “水烧开了。”    还有小气泡的哔啵声,有水雾。    “买个药膏给你吗?”    “什么呐……”    “你别揉眼,我帮你擦脸。”    温度适中的织物将她擦醒了。    “哼哼唧唧的……”    “好啦起来吧宝贝。”    “噢……”    阿桃睡眼惺忪的,坐直在青年怀里:“我刚刚在膝枕吗?”    阿尔弗雷德把下巴搁在她头上,“是呀。”    “说好的出来犒劳犒劳,你倒是倒我身上睡着了。”    “叫都叫不醒。”    “火锅?”    马修坐在对面,照顾着火炉。    他的脸隔着水雾影影绰绰的,看得不真切。    小姑娘又要回头去看阿尔。    “你饿了?”    阿尔弗雷德把她扶正。    “有点?”    “嗯?”    “么么!”    “是谁非要吵着闹着要吃火锅啊。”他在笑。    大广间。    和室。    不知道为什么穿着和服的马修和阿尔弗雷德?    沙盘。    零零散散的托盘。    和室地面上的中间被空出了好大一片位置被放置上沙盘。沙盘上用树枝还倒插着一条条鱼。    铁盘。    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的锅,锅下面的炉火烧的正旺。    奇怪的是,这个锅是被掉在半空中的。    旁边有类似于大树枝一样的支架,像右延伸出一段。    复杂的绳子缠绕于支架上,尾端的铁钩把铁锅固定好。    “太……”    “碳吗?没事的。”阿尔弗雷德甩甩他和服的袖子。    “也不是很大啦,要袖子甩起来扇风过去,火就灭了的!”    “那你的袖子已经开始着火了,”马修凉凉的回复。    “喏,沙盘那里有鱼噢,我从山民手上买的,看着从渔笼里放出来的。”    “要试试吗?香鱼噢,活鱼有黄瓜的味道。”    “呼呼,知道宝宝喜欢吃鱼皮,试试?”    青年吹吹鱼,小心翼翼的撕开鱼皮,“里面的刺不是很多的。内脏去了。”    “啊——”    “呜——”    “炉端烧就是炉端烧啦!不是火锅啦!”    “可是怀石料理什么的被你一票否决了?”    “无所谓啦!怀石又贵又填不饱肚子。”    咬着鱼皮的阿桃使唤阿尔:“有没有其他的?”    “寿司吗?”    “有啊,叫人送过来的。”    “我去拿。”    马修起身,把纸门后面的托盘一个个拿进来:“担心上面有水来着。”    “不错嘛。”    “宝宝试试?要有刺吐我手上就好。”那条鱼冒着热气再次被送到嘴边。    “咬这里,没多少刺。”    “好吃吧宝贝?”    “香的喔,我舌头都掉下来了。”配料只需要盐就够了。    “话说,能不能放开我啊。”    “好吧。”阿尔弗雷德恋恋不舍。    阿桃找了一个中间位置,她嫌弃跪坐累人,和他们一样盘着腿:“你喝茶啊?”    阿尔弗雷德举着茶杯:“酒啦。”    “先吃锅里的,都煮了好久哦。”    “好。”    “咸甜口的,宝宝你张口,我喂你吃个大腹。”    “好吃吧!”都眯着眼睛一脸幸福的冒泡泡了。    “打个蛋?”    “要米饭!”阿桃左看右看,“打个蛋!”她主动的递过去碗。    “一个不够吧,再来一个。”马修帮她打了饭,“牛rou,白菜,豆腐,香菇,牛蒡?”    “够了够了不要胡萝卜!”    捧着碗,小姑娘吸吸口水,先是把饭搅匀,连牛rou都好大几片,把菜都盖住了,她把头都恨不得迈进饭碗里。    “唔唔——”    “吃慢点。”    阿尔弗雷德可能是感觉一口一个寿司不足以塞满他的胃口,直接戴了手套开始一个个叠起来往嘴里放。    这种豪放不羁的姿势会吓晕不少日本人的。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会说你不懂珍惜的。”    “又怎么样啦,这里没有指手画脚的日本人,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敢议论我的,还会夸我有一副好胃口。”    “最好吃的是白菜——”    “再来一碗!”    马修好脾气:“嗯,还要蛋吗?”    “还有别的吗?牛舌什么的?”    “要烧烤啊,可以。”    他把铁盘架起来。    “河豚刺身?”    “不要那个,会有毒的!”    “那我吃。”阿尔弗雷德兴致勃勃。    “还有马rou。”    “生的?”拜托,是熟的!    “嗯哼?”他用一声嗯哼打破了阿桃的幻想。    “那我来……来一片……就好……”    她得空空肚子。    “我也要酒!”    “不给哦,老老实实喝水吧,有果汁。”    “可惜你吃不了带刺的鱼……”    “内,内陆的,”    “烤虾吧。”    “虾膏给你。”    “眼大肚小。”没一会胡吃海喝的阿桃就摆着手,“不了不了我休息下。”    “烧鸟。”    “一点空间也没……”    炭烧的就是好吃。    她眼巴巴的瞅他们一筷子一茶杯的,在那里悠闲自得。    “也不见马蒂来东京几次。”    “嗯,一般去北海道,这里不够冷。”    “哈哈不够冷还吸引不了马蒂呢!”阿尔举杯:“喝啊。”    “我也要!”    “拿着果汁过来碰吧。”    “碰杯!”    去了对面又来这面,马修发现她在团团转,最后一屁股坐他旁边:“炒面……”    “下次吧。”    “没事没事,多次长rourou,rourou多一拳打飞一个……”    阿尔弗雷德大口大口。    “嗯反正健胃消食片我不给。”    “哎怎么这样……”    “宝宝你过来下。”    “来了!”    他喝了一口酒。    就要来亲她。    带着水渍的唇一触即离。    “哈,下次渡酒给你喝?”青年狂野地一薅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接着他拿额头来贴她额头。    “一点?”    “梅子味。”舔舔嘴巴,她确定。    对面的马修捏弯了筷子。    “哎呦要对对眼了……”    抱着她的黑蓝色和服的衣袖在哪里看见过。    黑蓝色的宽大袖子,配上露出来的精瘦白色手腕,皮肤上面还有筋蜿蜒起伏着。    玩玩宽大的手掌,她捏捏筋:“号脉!”    “积食?”    “对,多吃山楂——”    “梅子不算?”    “也算?”    那手一下子把她的手握着,反客为主了。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阿尔弗雷德大抵是喝高了,大着舌头开始高声念诗。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阿桃不由自主的开始背。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他就念了一句,头一晃。失去控制的,倒在榻榻米上。    把她搞晕了。好在没把她带倒。    “……我就该把他的头塞锅里……”马修阴森森的笑了。    “不要,要好多钱的!”    “况且,人rou不好吃!”    作者俺:北卡罗来纳州的资格比南卡罗来纳州老一些,便自称“老北州”,州歌也名为“老北州”。    夏洛特是北卡罗来纳州最大的城市,都市圈仅有两百万人居住,但却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    “夏洛特”一词源于英王乔治三世的王后夏洛特,是女王的象征,后来夏洛特因其为名又被称为“女王之城”。    北卡来罗纳战舰是美军二战时期的主力战舰,被日本人称为“海上噩梦”。    关于州意识体,确实梦里碰不见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