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祸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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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给我递了一杯热茶,我小心接过,裹紧我的小被子。    “太后娘娘,我好怕……”    我缩在被子里,太后坐在我身边,叹了口气。    “太医说,瑛儿已经吃了药,现在好多了,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我默不作声,喝了一口热茶,抚慰我脆弱的心灵。    “瑛儿的疯病,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发作。是你不该刺激她,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太后话头一转,叹了口气:    “唉……本宫也是怕刺激到瑛儿,所以才一直没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怕她一时接受不了,你为了躲她而选择死遁,那她会彻底疯掉的。”    “本宫就想着,等你这孩子自个儿去跟瑛儿解释,好过旁人,可没想到你……”    我内心的愧疚越来越深,心里乱成一团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思考。    “太后娘娘,坤宁宫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大概在瑛儿登基,清算燕王的叛乱和洛王的宫变,血洗了朝堂之后。”    我现在回忆起坤宁宫一日游的场景。    简直是地狱图绘。    就好像一场坠入地狱的噩梦,先是一切美好的象征之景,再是美好回忆的种种幻觉,最后则是迎来毁灭。    我不敢想象,阿瑛当时的精神状态究竟是什么样的,她看见的世界是不是和我看到的现实并不一样。    是我害了她,是我误了她,是我伤了她……    而我现在居然,怕她?我怎么有资格害怕她?我更应该全心全意地爱她才对。    “太后娘娘,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你也知道呵。”    “我就不该被生下来。”    “……”    太后起身,为我新倒了一杯热茶,换到我手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把我搂到她怀里。    我瞪着眼睛,呆愣地捧着热茶。    太后的怀抱和我娘的完全不一样,可就是让我想开口,喊她一声娘亲。    太后心疼地为我抚背,摸着我的脑袋,梳理那些早已乱糟糟的头发,为我这个憔悴不堪的孩子而难过。    “她为什么要爱上我这种人呢?就把我当成一条狗不好吗……”我喃喃地自语道,太后抱紧我,让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    回到萧家后,我坐在那棵枯死的金桂树下,后背的皮rou布满骇人的伤痕。    幸好太后找来的太医为我及时医治,才不至于感染化脓。    不知在这儿静坐了多久,或是过了多少天,除了张春娘有时会来为我换药,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小院里,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过。    直到有一日,司礼监来了传旨的女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右侍郎萧叔衡有功于朕,特赐斗牛服一件,玉带一副,以示嘉奖,钦此。”    “臣萧……蘅,谢主隆恩。”    我把头叩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和赐服,送走了女官。    这是什么意思?    但无论阿瑛是什么意思,现在都不是该揣摩的时候了。这是一个信号,至少她已经对我有所行动了,我觉得不是迷惑我的烟雾弹,就是捧杀。    我似乎被阿瑛盯上了,作为一个即将要被猎杀的猎物。    如果“萧叔衡”会成为阿瑛兴致勃勃准备猎杀的对象,那整个萧家的人都岌岌可危。    “殿下,越是靠近猎物,越要动静小些,尤其不能让它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气,出手前要尽量让其放松警惕。”    “嗯,蘅jiejie,我再试试。”    阿瑛放低小弩,若无其事地朝兔子走过去,小兔子没了警觉,安然在地上吃着新鲜的草叶。    她蹲下来,手轻轻地抚摸小灰兔的背,那画面看起来可爱又温馨。    下一秒,小兔子的脖子直接被弩箭贯穿,一腔鲜血喷涌而出。    “蘅jiejie!”阿瑛一脸兴奋地提着兔耳朵,把脖子上还插着箭的血淋淋的猎物举到我面前。    我其实感觉有一点不舒服,胃里一阵翻涌被强压下去,但我不忍心让阿瑛察觉,无奈只得强颜欢笑。    “嗯,殿下学得很快。”我微笑着点点头,抬手,用手掌抹掉她言笑晏晏的脸庞上沾染的血迹,谁知道反而越抹越涂得越多。    喷溅的血点被我抹成一道血痕,她笑得很开心,我的心房有一股异样的sao动,像只羽毛一样酥酥麻麻地触动我的内心。    我知道,那是我对阿瑛的爱意。这股苦涩的暗恋情绪,只能深埋心底。    阿瑛是喜欢我的吧?    可我……    血越抹越脏,抹得阿瑛那张俏脸和我的手掌上满是血污。    “我们去河边洗洗吧。”    “嗯!”    阿瑛亢奋地跟着我一起去河边清洗,我想帮她拿死相惨烈还在滴血的灰兔子,可她却说这是她的第一个猎物,要自己好好拿着。    虽然贵为公主,但阿瑛向来没有架子,她把自己帕子浸到河水里打湿,然后对着清澈如镜的河面认真擦拭自己的脸蛋。    我偷偷盯着她姣好的侧颜,恍惚失了神。    若是……若是我能常伴她左右,哪怕只是做她打猎时手中牵着的猎犬,也是好的。    “蘅jiejie?”    “殿下生得真美啊……”    意识到自己刚刚胡言乱语了些什么,我立刻后背直冒冷汗,慌忙解释:    “殿下恕罪,是蘅唐突了。”    她埋下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过我的手,默默地为我擦手。    按理说我该赶紧收回手,然后连声说使不得。可我没有这样做,而是任由她帮我擦手。    肮脏的血污很快消失不见,帕子荡在河水里,血水倏忽散去,隐入清水之中。    阿瑛拧干之后,把帕子展开叠成小块,抬头看着我,为我擦脸。    她的眼神认真得很,好像在对待什么贵重的古董瓷器,生怕把我碰坏了。    “听闻蘅jiejie在辽东时,便是打猎的好手。”她的手触到我的眉心,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借擦脸的幌子多触碰我几下。    “嗯。”我有些羞赧地埋下头。    “知意也想成为好猎手,蘅jiejie以后可以教我吗?”    “知意?”    “嗯。”阿瑛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把帕子在我面前展开。    那方绣帕的一角,织着“知意”两个字。    “是我的小字。”    “啊嗯……”大齐的风俗,非亲近之人,不用小字相称,如今她却告诉了我。    这个亲近之人,指的并非父母姊妹,而是心悦之人。    五岁之前,父母以小字称子女,之后便再也不用,直到遇到心爱之人。    “蘅jiejie的小字是什……”    “殿下怎么会起这种名字?倒是不符合皇家的习惯。”我若无其事地打断了她。    阿瑛的眼中大概是闪过一丝失望,她年纪还小,任怎么受规矩调教,也没法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所有情绪。    “父皇觉得好。”她说完这话,把那帕子胡乱握成一团,像块抹布一样,塞进我的领口。    我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块乱成一团的绣帕便落入我的怀里,阿瑛站起身去取那只死透了的兔子。    “看来陛下很是喜爱殿下,舐犊情深,如此唤殿下,是欢喜女儿家最是知心知意,知冷知热。”我强颜欢笑,试图挽救尴尬的气氛。    “蘅jiejie便不知冷热。”她提着那只血淋淋的兔子,神情淡漠地埋怨我道。    我眼睛缓缓向下瞟去,低到尘埃里,躲避阿瑛的审视。    “我们回去吧,裴娇娘她们还在等着我们……”    阿瑛心情低落地说完,便上前来牵住我的手,我不忍心把她甩开,默默地握住她的手,感受她小手在我掌心的温热。    我很紧张,又怕掌心出汗弄得她不舒服,小心握着她的手,不敢握得太紧,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手上。    我想和她在一起。    真的很想很想,我想能够陪在阿瑛身边。或许我该想办法委婉地告诉她我的心意,让她用合宜的心态对待我。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您是大齐的公主,陛下心目中未来的储君。”    “……”    “依蘅拙见,以殿下之尊,便是招揽一些面首,或是……女宠,都是合宜的。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    “何况殿下将来承袭大统,蘅本就是皇后娘娘自辽东延揽而来,自然会为殿下尽心尽力,以图报效我大齐朝廷,报答殿下知遇之恩。”    这话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吧?让我看看阿瑛的反应是——    她怎么好像快哭出来了?!    我慌忙松开手,从怀里掏出那方乱糟糟的手帕想为她擦掉眼泪,可她拍开我的手,不让我碰她。    我攥着那块帕子,抿紧嘴唇。    “本宫知道蘅jiejie从辽东来,并非向父皇献曲,而是为了助本宫登上天子位,母后前几日已经和我说了。”    “可本……知意只想问蘅jiejie一句,蘅jiejie真的很希望,我做天子吗?”    阿瑛的眼睛还残留着泪痕,可是眼神空荡荡的,不再有多余的情绪。    她的问,是我心中所想,我自然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蘅jiejie心目中的天子,是什么样的?”    “唔……”我认真想了想,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杀伐决断,四海共主,天下英雄莫不在其彀中。”    “君威难测,如骑射之道,疾如风,徐如林,射必溢镝,走马若灭。”    我回想了下刚刚阿瑛射兔的样子,补充道:    “就像殿下刚刚猎得此兔一般。”    为了安慰阿瑛的心,我冲她莞尔一笑,把心底所有的柔情都留给了她。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做错了……    我握着那块绣帕,对着月光,内心如刀割般难受。    现在,我就是那只随时会被一击毙命的兔子,我必须,更加小心行事,为萧家避开此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