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巅峰之惑与孤注一掷的勇气
第十三章 巅峰之惑与孤注一掷的勇气
成功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将林梓琪高高抛起，推向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位置。 《心动的声音》带来的热度持续发酵。 苏姐兴奋地告诉她，有两个国民度极高的品牌——一个主打健康饮品的“清源”，一个知名运动品牌“跃动”——经过激烈竞争，最终选定她作为新一季度的品牌代言人。 代言费的数字，是她过去在“星海”平台拼命擦边一年都赚不到的。 广告拍摄现场，专业的团队围绕着她，打光板、反光伞、导演耐心的讲解。她穿着“跃动”的运动服，在绿茵场上奔跑，跳跃，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青春的弧线；或是捧着“清源”的饮品，坐在窗明几净的图书馆里，低头浅笑，眼神清澈。 广告片一出，好评如潮。 “这姑娘看着就舒服，阳光！” “元气满满，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品牌选人眼光毒辣！路转粉了！” 她的形象彻底从“擦边女主播”洗白，稳稳立住了“清纯励志”、“正能量偶像”的人设。 微博粉丝突破五百万。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稳定在数万，礼物收入水涨船高，但她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为每一个“宇宙星河”而心跳加速。 她搬离了那个老旧逼仄的出租屋，租下了一个安保严密、环境优雅的高级公寓。 站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林梓琪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名利和相对安稳的生活。 但心底那个关于沈默的结，却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沈默，像研究一道复杂的谜题。 在一次星耀传媒的季度总结会上，她作为头部主播代表出席。 沈默坐在长桌的主位，听着各部门负责人的汇报，偶尔提问，言简意赅，切中要害。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轮到林梓琪汇报时，她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静，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份业绩出色的财务报表。 她尽量保持镇定，条理清晰地讲述着近期的数据、粉丝反馈和未来规划。 当她提到因为一个舞蹈动作练习过度，导致脚踝旧伤轻微复发时，她清晰地看到，沈默翻阅文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那个细微的停顿，像一颗火星，溅落在他冰冷外表覆盖的荒原上。 会议结束后，她故意磨蹭着留在最后。 沈默起身，在助理的簇拥下走向门口。 经过她身边时，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让周老师调整训练强度，身体是本钱。”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 仿佛刚才那句带着一丝温度的话，只是她的幻觉。 林梓琪愣在原地，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听到了。 他不仅听到了，还给出了回应。 虽然依旧是工作指令的口吻，但那句“身体是本钱”，比起冷冰冰的“注意效率”，似乎多了一点……人情味？ 还有一次，她无意中从苏姐那里听说，之前那个试图挖角、并开出优厚条件的娱乐公司，最近突然偃旗息鼓，据说是在某个重大项目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苏姐说得眉飞色舞，暗示是沈总的手笔。 林梓琪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未向沈默提过那家公司的挖角，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知情。 但他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无声地替她扫清了障碍。 为什么？ 是为了保护他投资的“资产”不受损失？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关于沈默背景的零星碎片，也开始在圈内小范围流传。 据说他出身显赫的商界家族，却无意接手家族企业，独自出来创立投资公司，眼光毒辣，行事低调。 据说他多年前曾有过一段极其投入的感情，但最终惨淡收场，女方卷走了他当时大部分创业资金，并给他的对手提供了关键信息，导致他一度濒临破产。 从此以后，他变得愈发冷漠，只谈利益，不信感情。尤其对“干净”和“可控”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这些传闻，像拼图一样，一点点拼凑出沈默如今性格的成因。 林梓琪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的冷酷，他的算计，他的“项目论”，都源于曾经深刻的背叛。 她是他精心挑选的，看起来“干净”、“可控”，且有潜力的“项目”。 他是在她身上投注资源，弥补过去的失误？还是仅仅将她视为一个绝不会背叛的、安全的投资品？ 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是否也曾经像她一样，被他如此“规划”和“保护”过？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 顾言并没有因为一次的拒绝而放弃。 他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联系，分享好听的音乐，推荐值得一看的电影，偶尔约她喝咖啡，谈论艺术和人生。 他像一阵温暖和煦的春风，吹拂着她因沈默而紧绷的神经。 和他在一起，她很放松，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揣测。 他代表着一条更简单、更阳光的道路。 一次私下吃饭时，顾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梓琪，你很特别。在这个圈子里，能保持你这样的纯粹，很难得。我希望……能有机会更好地照顾你，保护你这份纯粹。” 他的话语真诚，眼神温柔。 林梓琪几乎要沉溺在这份温柔里。 这是一个多么诱人的选择。 接受他，她或许就能彻底摆脱沈默的阴影，走上一条被祝福的、光明的星途和情路。 就在她内心天平剧烈摇摆，几乎要倾向顾言的那一刻，手机屏幕亮起。 是沈默发来的微信。 依旧是关于工作的。 “下周三‘清源’新品发布会，流程已发你邮箱。注意台风。” 冰冷，公事公办。 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于多给。 可就是这条毫无温度的信息，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她对顾言那份刚刚升腾起的暖意和幻想。 她看着顾言温柔期待的脸，再看看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毫无生气的头像。 一个将她视为需要呵护的“纯粹”女孩。 一个只将她视为需要注意“台风”的“项目”。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席卷了她。 她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顾言。 “顾老师，”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您很好，真的。但是……对不起。” 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我心里……已经有放不下的人了。” 即使那个人，可能永远只会把她当作一个“项目”。 即使那条路，布满荆棘，看不到光亮。 顾言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了然，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明白了。”他笑了笑，有些苦涩，却依旧保持着风度，“看来，是我出现得太晚了。祝你……幸福。” 他起身，结了账，离开得干脆利落。 像一阵风，来过，抚慰过，然后离开。 林梓琪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亲手推开了一份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安稳。 选择了一条更艰难、更不确定的路。 为了什么？ 就为了那个甚至不曾给过她一个温柔眼神的男人？ 就为了心底那份不甘心和不死心？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不去问个明白，如果不去争取一次，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事业的成功，物质的丰裕，都无法填补心底那个因他而生的巨大空洞。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沈先生，关于我的‘价值’和‘未来’，我想和您当面谈谈。不是以主播和投资人的身份。” “就今晚八点，在我家。如果您不来，我会视为您放弃了对这个‘项目’的所有权，包括……处置我‘底线’的权利。” 她附上了新公寓的地址。 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送达的提示出现。 她关掉手机，扔在沙发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还是勃然大怒，前来兴师问罪？ 或者……他会来吗？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 像她此刻孤注一掷的心情。 今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为自己，为这份失控的感情，做一个了断。 赢了，或许能窥见一丝天堂的微光。 输了，也不过是坠回她早已习惯的、冰冷的地狱。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