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愚蠢的傲慢

    涵缇公司内。太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会议长桌照得如同冰面。葛环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利落的炭灰色西装，没有多余饰品，唯有耳垂上两点微芒的珍珠，压住了她过盛容貌可能带来的轻浮感。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难搞的甲方，搞营销搞传媒，有时候最怕的就是看不起的实业产业。他们有自己的内部的运转模式，今天破天荒来，自然不是想拍宣传片这么简单。

    对面，恒远实业的赵强推过一份预算文件，手指重重敲在数字上。“葛总，我们的技术实力有目共睹，只是市场不识货。这个预算，足够启动了吧？”

    葛环没看那份文件，目光平静地直视对方：“赵经理，如果连您自己都认定市场有眼无珠，再好的营销方案也是徒劳。我感受到的，更多是对市场不识货的愤懑，而非解决问题的思路。”

    赵强脸色一沉，气氛陡然紧绷。

    葛环不为所动，指尖在平板轻点，调出数据：“恒远此前推出的子品牌，投入不下三千万，市场认知度却不足百分之五。根源在于，你们试图凭空创造高科技形象，脚下却是空的。既要市场认可，又不愿真正了解市场。这种傲慢，才是症结。”

    会议室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话戳中痛处，赵强沉默片刻，转而讥讽：“葛总背靠常林，大手笔惯了，怕是不懂我们实业企业的柴米油盐贵。”

    葛环的话虽然在理，但也着实难听。他们看不起营销，却也着实败在了营销上。

    葛环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张总，首先，涵缇是我一手创立，每一分钱都是我和团队从市场里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它与常林集团没有股权关系，这一点，您可以在所有公开渠道上查证。”

    她的声音依然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其次，正因为我知道柴米油盐贵，才更要确保每一分预算都花在刀刃上。我给出的方案和报价，是基于价值而定。如果您觉得无法接受，我理解。”

    她随即转向角落的年轻助理何曼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宣布另一个重磅炸弹：“这个项目，由何曼婷负责。”

    赵强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声音拔高：“我们是冲着葛总您来的！交给一个资历尚浅的下属，是不是太不把恒远放在眼里了？还是说，涵缇这几年太顺，滋长了这样的傲慢？”

    这话说的难听又刻薄，谁也接不上。

    就在这时，助理李越玄端着茶壶走进来，挂上温和的笑容打圆场：

    “张总您误会了，我们葛总对每个项目都很重视。何助理虽然年轻，但能力很突出，而且葛总会亲自把关每个环节……”

    “李特助。”葛环冷冷打断他，“这里不需要茶水服务。”

    李越玄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恢复如常：“抱歉，我这就出去。”他放下茶壶，恭敬地退出会议室，临走前不忘对张志成团队礼貌地点头致意。

    这个小插曲让气氛缓和了些。

    葛环重新看向赵强，语气放缓但依然坚定：“赵经理，涵缇从不傲慢。用人从不看资历，只看能力。如果您对何经理的能力存疑，不妨先看看她做的项目方案再下结论。我相信，等您了解过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

    她稍作停顿，给出致命一击：“而且，既然过去的营销思路已经证明行不通了。为什么不试试新的可能？”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赵强的软肋。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终于长叹一声，似是妥协。

    “好，我会向上级申报说明，若是能合作，我希望最好是葛总能亲自督导。”

    “这是自然。涵缇的每个项目，我都会最终负责到底。”葛环微微颔首，泰然自若，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送走恒远团队后，茶水间里顿时活跃起来。几个年轻女职员围在一起小声议论：

    “刚才葛总太帅了！你们看到赵总监那个表情了吗？”

    “不过刚刚李特助也是好心，想缓和下气氛，没想到……”

    “哎，你们不觉得葛总和李特助这样更有CP感吗？冰山女总裁和她的温柔特助……”

    “小声点！不过说真的，李特助被训斥的时候那个表情，确实……”

    何曼婷站在一旁安静听着陪笑，手心还在因为葛环排众议支持她的信任而微微出汗。

    其实，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样。但她刚才已经是出头，同事没打探为为什么已是万幸，没有必要再开口反驳，惹人眼球。

    与此同时，李越玄站在安全通道里，香烟的蓝色雾气遮过他的脸色。

    葛环没有用他推荐的人，用了一个不起眼的新人，到底是对他的过度防备，还说是，或许真的就是“太顺”滋长了“愚蠢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