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宮宴

    剛走出暗巷，蕭珠還懸著的心悄悄放下。她輕輕呼了口氣，正要抬腳，卻忽然“咯噔”一聲，似乎踩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臉色一變，一個男人蜷縮在地上，滿身雪霜，衣衫單薄，唇色發紫，幾乎快與這地上的冰雪融成一體。蕭珠忍不住輕呼出聲，蕭凌也跟著看了一眼，眉頭微蹙，語氣冷淡：“別碰，死的可能性大些。”

    “哥！”蕭珠抬眸嬌瞪他一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蕭凌沈默片刻，見她是真的不肯走，只好側過身，用身體擋住風雪。

    蕭珠急忙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皮鬥篷，輕輕蓋到那人身上。貂皮落下的瞬間，彷彿有一層溫暖的光籠罩了那片雪地。

    沈向源緩緩睜開眼，他看見那張俯身而來的臉，眉眼如畫，白衣裹雪，宛若天上墜下的仙女。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死後看見的是幻象。

    “……仙女？”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喉嚨像被凍住，呼吸都帶著痛。

    蕭珠沒注意到，只見他眼神清明，以為他沒事，微微一笑：“別怕。”

    她從袖中摸出一塊銀錠，塞進他掌心：“這個夠你熬過幾天，記得去尋個大夫。”

    沈向源的指尖微微一顫，執拗的望著她。

    “走吧。”蕭凌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蕭珠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雪，回頭又看了那人一眼，輕輕嘆氣。她伸手輓住蕭凌的手臂：“哥～你不高興嘛。”

    蕭凌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沈地盯了那地上的人一瞬，眼底閃過一絲警惕。

    “沒有。”他低聲應了句，順勢摟緊懷中那抹柔軟的身影，聲音幾不可聞：“但你得記住，不是所有該救的人，都值得救。”

    “我知道的，不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敢救的嘛”蕭珠抱著他的腰糯糯的撒嬌。蕭凌一聽瞬間心情變得大好。而他們身後的沈向源緩緩抬手，指尖握著那塊銀錠，掌心微微一動，定定的看著蕭珠的背影，像是要將她刻進心裡。

    回到房中，蕭珠幾乎笑得合不攏嘴。看著那兩掌大的小箱子與她挑選的首飾被小心翼翼地擺在案幾上。她迫不及待的掀開蓋子，金光一瞬間照得她眼睛都眯了起來。金錠、金珠、金葉子——塞得滿滿當當。她忍不住用指尖去撥弄幾下，叮叮噹噹的脆響聲像極了世上最悅耳的曲子。

    而迷失在錢眼裡的蕭珠全然沒有發覺另一邊的蕭府前廳正燈火通明。蕭止懷坐在主位，目光深沈。桌上擺著一封朱紅金邊的請柬，這是聖上親自下旨賜的——往年不過是常規宮宴，今年卻改成“選宴”

    蕭凌最先沈不住氣，他斜靠在椅上，眉頭緊皺：“父親，這宮宴向來只邀命婦與貴女，今年怎麼還要適齡子女？這是什麼意思？”

    他話音未落，蕭止懷冷哼一聲，抬手就是一記暴扣，茶蓋“啪”地一聲砸在案上。

    “混賬！陛下旨意豈容你妄議？”他冷冷掃過眾人，那威壓讓整個廳堂鴉雀無聲。

    蕭凌被訓得垂了頭，卻仍不甘地抿著唇。蕭止懷見狀，收了幾分怒意，低沈道：“不過話說回來，今年宮宴的確不同尋常。聖上此舉……應該是給皇子們挑選皇子妃吧。”

    此話一出，堂內眾人神色各異。蕭欣坐在側席，姿態端莊，她輕輕拈起茶盞，緩緩開口：“父親的意思，便是讓我們姐妹做好準備？”

    蕭止懷看向她，點了點頭：“不錯。你娘忙著cao持後院，你素來沈穩，我要你協助她一同帶著你二妹、三妹出席。務必要出得體面，不可辱沒蕭家門楣。”

    “是。”蕭欣起身行禮，神態穩重從容。蕭止懷滿意地點了點頭，緩步起身：“那便如此。你就各司其職吧，不許懈怠。”

    話落，他帶著蕭玉、蕭儲一同離開。廳內只剩蕭欣與蕭凌。

    蕭凌看著大姐優雅的身影，心頭莫名有些發緊，起身想告辭去找蕭珠，卻被她淡淡一笑攔下：“三妹那邊，我會照顧。你還是先去打點你那鋪子的事吧。”

    她的語氣溫軟，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蕭凌眉頭一皺，還想再說，卻被她看似不經意的一眼釘在原地，他最終嘆了口氣，只得告退。

    等他走後，蕭欣抬眸，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唇角的笑意慢慢擴散：“竹兒，去把三小姐請過來。”

    此時的蕭珠，她正坐在自己屋裡，愉快地擦拭著那堆金錠子。屋內爐火正旺，暖光映得她臉頰粉粉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一直是藏不住的笑。

    還沒等她還沒樂夠，門外就傳來腳步聲。蕭欣的貼身丫鬟竹兒冷著臉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徑直拉起蕭珠：“三小姐，大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啊？我還沒——”話還沒說完，蕭珠就被半拖半抱地帶走。門“砰”地一聲合上，還伴隨著鎖扣落下的脆響，蘭兒連忙在身後追趕。

    等蕭欣回到梨花院時，屋中香爐裊裊，蕭珠正趴在桌上睡著，小臉埋在手臂里，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那委屈巴巴的模樣讓蕭欣心頭一軟。她輕步上前，掀開她垂落的發絲。蕭珠睜開眼，眸光清亮，帶著點點怯意與賭氣，靜靜地望著她。這一回，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一頭撲進蕭欣懷裡，只是坐著，等她開口。

    蕭欣失笑，俯身將她摟入懷中，聲音溫柔得像春風：“這是怎麼了？竹兒欺負你了嗎？嗯？我這就讓她來給你賠禮認錯，好不好？”

    蕭珠的鼻尖一酸，心頭卻更氣。她猛地抬頭，一口咬在蕭欣的脖子上：“明明是你的錯！”

    “都怪你！”

    那一口不重，卻留下了淺淺的齒印。蕭欣低低笑出聲，手掌順著她的發撫到背後，語氣又寵又哄：“好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認錯。”

    她溫柔地低語：“氣消了沒？”

    蕭珠撇過頭，“哼”了一聲，小臉鼓鼓的，“乾嘛突然叫我過來？”

    “過幾天，要帶你去參加宮宴。”蕭欣看著她，聲音低柔：“所以啊，這幾日我要親自教你儀態與禮法，可不能再讓人家欺負了去。”

    “哦！”蕭珠歪頭，帶著一點防備，又帶著幾分天真的好奇。

    蕭欣笑意更深，指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語氣含著點曖昧的溫度：“期不期待，我的小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