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首尔流浪记1
第四章：首尔流浪记1
阚语初中的时候，是学生时代常见的不起眼的那挂。成绩总在中下游区域停着，红笔标注的分数不算刺眼，却也没什么值得提起的地方。中考的分数踩在当年切线，上了个二等高中，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也没有轰轰烈烈的遗憾。 高考放榜那天，屏幕上 “滑档” 两个字跳出来时，她也没觉得多意外，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小石子，泛起一点涟漪，很快又归于沉寂，连难过都带着几分和从前一样的淡然。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意料之中，家里合计着花点钱送她去民办大学过渡一下再出国读研，以后回来也能进外企，阚语没什么意见。 转折发生在邱筱来她家找她玩新买的Switch，两个人盘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着屏幕里的超级马里奥，一个控制着人物一个控制着帽子，阚语没cao作好惹得邱筱哇哇大叫：“大姐，你这个视角滑得比我奶老花镜还花。” “哎呀，手滑手滑。” “走开走开，给我自己玩。” 阚妈切了哈密瓜放到茶几上给她们吃，似不经意地开口：“筱筱报了哪个大学呀？” 邱筱边玩着游戏机边吃着阚语递过来的哈密瓜，嘴里黏糊糊的回道：“我爸妈要送我出国，下个月先去韩国读语言班拿个语言成绩然后再申学校，快一点的话两年半就能读完本科了，再读个研究生两年差不多。” 阚妈眉梢上扬，眼里闪着兴奋：“那能省不少时间呢。” 阚语看着老妈的神色心下一跳，果不其然听到阚妈问她想不想去。邱筱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她大脑快速运转：”行，反正早晚都要出去，早去还有个伴。“ 邱筱激动得双手按住她两边肩膀摇晃着她：“你一定要跟我去哦，不能反悔哦！”阚语被她颠得头晕拍掉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会陪你去的。”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上语言班，考雅思，申学校。本来是可以不用考雅思的，阚语mama觉得英语是世界通用语言学了也没坏处，加上有雅思成绩更好申学校，后面读完本科也要考雅思索性一起学了。她们都申的都是一所学校一个专业，庆熙大学的传媒专业。 收到面试官线上面试的时候，阚语有些紧张，面对镜子扯出僵硬的笑容。让她自我介绍后翻看着她的文书，又问了她的长处和短处，觉得韩语电视剧和音乐对她平常的学习是否有帮助？选择学校的原因是什么？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参加过学校的社团活动呢？是否有来过韩国？毕业后要留在韩国还是回到中国？ 阚语一一回答，屏幕前的面试官边听着边继续翻看着她的文书，阚语答完咽了咽口水等待着她的审判。 面试官抬头微笑地问：”你的文书里写着以后想从事娱乐方面的工作，想学习的方向是什么呢？“ 阚语早有准备快速撇了一眼电脑旁边的小纸条：“想透彻的学习媒体的社会功能和影响力，了解新媒体技术和运营，掌握媒体法律和伦理保护创作者的权益。韩国的娱乐行业发展位居世界前列，我真心希望可以来到贵校学习。“ 面试官听完缓慢点着头：“大概都了解，那就先到这。“ “好的，谢谢教授。” 挂完电话，阚语紧绷的身体一下瘫靠在椅背上，深吐出一大口气。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邱筱发消息：我面试完了，你怎么样？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应该是还没结束，阚语起身往外走。家里没人，傍晚的天正悬在将黑未黑的当口，室外的天空正处于蓝调时刻，像被揉碎的靛蓝绸缎轻轻裹住天地。室内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微光悄悄漫进来。 阚语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就着微光倒了杯水，走到落地窗前的摇椅躺下。手机叮咚一声，邱筱回了消息：我面试完了 ：我觉得可以过哦！ ：为了提前庆祝我的面试通过！我决定我们去吃一顿韩餐吧！ 阚语无语地扯扯唇：大姐，你接下来要吃好几年非要吃这一顿吗？ 对面快速回了四个字：脱敏训练。 后面的日子就是等待结果，阚语每天了解韩国文化一点点，其他时间打打游戏，跟mama学习做饭顺道学了打麻将，拿她妈的话就是异国他乡打麻将可以快速和国人一起社交，建立起深厚的友谊，阚语对此双手摊开，没招。 收到offer的那天，她伸手碰了碰屏幕上 “庆熙大学” 四个字，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透过神经，让她忽然觉得，原来人生不是一直飘着的，原来有个确定的结果落在手里，是这样沉甸甸又暖融融的感觉。 待学的日子很快过去，她提前一周出发，厦门的二月底清晨依旧冷得刺骨。机场大厅的广播还在循环播报着登机信息，人潮推着行李箱的滚轮声、旅客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却没冲淡空气里的不舍。 “到了记得报平安，那边冷了要添衣服……” 阚妈的声音带着没藏好的哽咽。 阚语站在值机口旁，指尖攥着护照的边角微微泛白，抬头就撞进mama泛红的眼眶，阚语吸了吸鼻子，先伸手抱住了mama，脸颊贴在mama带着洗衣液香味的外套上，眼泪还是没忍住蹭了上去。“我知道的妈，您别担心。” 她又转向爸爸，爸爸工作忙常年不在家，今天请了假特意来送她。平时总爱板着脸，此刻却也没了往日的严肃，只是用力抱了抱她，声音有些沙哑：“在外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家里打电话。”阚语点点头，抱住爸爸宽厚的背轻拍着。 推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时，阚语一步三回头，看见mama正用手背掩着嘴，肩膀轻轻发抖，爸爸站在旁边，眼眶也是红的，朝她挥挥手。她赶紧转回头，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心里刚压下去的酸意像潮水似的又涌了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过海关时，看到墙上挂着的五星红旗，红色的旗帜在灯光下格外醒目。阚语停下脚步看了几秒，指尖悄悄攥紧了，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过了海关，绝不回头。 首尔的二月还时不时飘雪，到的那一天走出机场刚好飘下了雪。阚语没有见过雪，伸出手想接住，可惜没有。接机的司机告诉她，这还是三月的第一场雪呢，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mama托朋友提前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租了一室一厅，邱筱也住在这栋公寓里，比她早来了一周，在一楼的大厅处等着她，帮她一起搬行李。高层视野开阔，家具已经按她的喜好挑了白色系的都布置好了，公寓的保洁人员也提前打扫过，阚语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看着窗外的雪，拍下一张照片发朋友圈：新征程。 开学前的几天，邱筱拉着阚语到处逛吃，买了一大堆衣服和化妆品，又带着她去明星造型室把阚语改头换面，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从一个素面朝天随便穿搭的高中生摇身一变韩系女大。 阚语底子不差的，眼睛大而有神，戴上了美瞳刷翘的睫毛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神，不算很高的山根但鼻梁高度够鼻尖微弯着，眼窝双C处自然的有着阴影不需要额外再画修容，小巧的花瓣唇上唇偏薄，此刻被扩出了一点，韩国流行的嘟嘟唇的感觉。 工作人员不停地夸赞她：“你的皮肤真的很好呢，底子也很好，完全爱豆级别。” 夸得阚语耳根子一红，又被工作人员拉起来去拍了几张照片再传送给她，邱筱也做好了造型凑过来看：“哇哦！女神我要爱上你了~”说着还噘着嘴往她脸上凑，被她手掌无情的推开：“不好意思，不约。” 从造型室出来后坐公交去了新堂洞吃了很有名的辣鸡爪，8K韩币一份，店内有位阿姨是朝鲜人但中文说得特别好，免去了初来乍到的语言沟通障碍，阿姨说辣椒很辣吃不了的话建议点不辣的，邱筱一听眼睛亮了，她很能吃辣。最后点了一半辣一半不辣的，又加了鸡蛋，豆芽和紫菜包饭。 鸡爪非常入味一抿入口即化，阚语把米饭搓成饭团蘸着鸡爪汤汁吃一口，香迷糊了。邱筱怂恿她试一试辣的鸡爪：“你都来吃辣鸡爪了，怎么能不吃辣的呢？” 阚语小心翼翼捏起一只咬下一口，卤香混着辣椒的烈在舌尖炸开，那股辣劲就像窜天的火苗，顺着喉咙往鼻腔里冲。下一秒，嘴唇麻得发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感觉四周都安静了只剩下嘴里的冲击，她张着嘴哈气，端起手边的冰水猛灌一大口。 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吃辣能力。 吃完饭后慢悠悠的走去公交站，今晚没有下雪，冷空气在风中凌冽，对刚吃得热乎的两个人来说刚好，中和了身上的燥热。 公交缓缓驶入站台，刷了公交卡，往后走去，找到位置坐下往窗外看去。有一个穿着波司登红色羽绒服高大的背影在清一色黑白灰色系的羽绒服中格外显眼，阚语只略过一眼，嘿韩国人也会穿黑灰白以外的颜色呢。 伯熠此刻的心情无比烦躁，原本约好了展骁一起打篮球再去吃饭，结果临时告诉他有事来不了。原本的计划被打乱，篮球一个人打也没意思，直接来吃饭了。 到店剩下最后一个位置，点单的阿姨告诉他刚刚坐在这个位置的也是中国人呢！他敷衍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