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世子篇】49.坐胎药

    受到朝代风气所致，时下男子坐拥三妻四妾的不在少数。

    薛明珠的父亲薛振贤在礼部任职，负责掌管礼乐仪式等事务。按理说，应当比任何人都要守规矩，可事实是，薛振贤年轻时也曾有过通房。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薛振贤房里的丫鬟是周氏亲自安排的。

    做妻子的主动给丈夫张罗物色小三，搁到现在来看，自然是不可思议，但这在古代却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早在薛明珠成婚前，周氏就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怕男人偷吃，但后院里的女人必须是她可以拿捏住的。

    周氏当时就劝说薛明珠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充作通房，在她来癸水的时候，代替她伺候谢清安。

    然而，薛明珠那会儿正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谢清安又口口声声说不用，她便将母亲的劝告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愣是没有听进去。

    这下子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即便薛明珠把裴巧谊形容成媚骨天成的狐狸精，可周氏仍旧没有把裴巧谊当作一回事。在她看来，男人贪图新鲜，喜欢鲜嫩的小姑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以色侍人，终究不会长久，因为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最不缺乏的就是美人。

    若是让周氏说，她觉得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裴巧谊当作空气，彻底地无视她。毕竟，周氏可不认为谢清安对那小丫头片子的新鲜感，能够维持多长的时间。

    但是薛明珠这会儿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她这些天吃不饱睡不好，眼瞧着整个人都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了。

    周氏骂归骂，也不是真舍得自己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受苦。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的褶皱，好半晌，终于开口道：“明珠，娘亲今日就再教给你一个道理，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动手，那就要做到斩草除根，别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否则只是平白给了旁人反击的机会，你能够明白吗？”

    薛明珠听到这话，不由愣了愣，她疑心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不太确定地问道：“娘亲，你的意思是??？”

    周氏将目光转向别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你还记得你父亲以前有一个姓柳的姨娘吗？她曾经也得宠过一段时间的。”

    薛明珠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回想起来，确实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那柳姨娘出身不低，无论相貌才情俱是上乘，再加上运气极好，刚过门不久就怀上了身孕。凭借着肚子里那几两rou当靠山，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不过，周氏这个正宫始终表现得老神在在，甚至时不时关心柳姨娘养胎的情形。

    谁知好景不常，又过几个月，薛明珠突然听闻柳姨娘在院子里散步时，不慎滑倒导致小产。

    这一小产可不得了，直接引发血崩，一盆又一盆血水从产房端出来，简直令人怵目惊心。

    饶是薛振贤软硬兼施，要求大夫极力救治，最终还是没能挽回柳姨娘那条脆弱的生命。那一晚，她便随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去了。

    薛明珠知道母亲现在提起这桩往事，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莫非??当年柳姨娘的死，其实另有隐情？”

    周氏表情如常，半点不见做了亏心事的愧疚之色：“当年我寻来一种民间秘方，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的坐胎药，可以使人更加容易受孕。”

    “但事实上，那副坐胎药的药性极为强烈。再加上我买通了大夫，让他以柳氏身子骨虚弱为名，劝说她每日进补大量热补的药材，导致柳氏气血过旺，最终小产血崩。”

    薛明珠是尚书府嫡女，有周氏这个母亲为她保驾护航，完全是在蜜罐里泡着长大的姑娘。

    尽管她也曾经耳闻过不少内宅里的阴私事情，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眼下听着母亲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薛明珠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现在突然要求她杀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她吞吞吐吐地说着：“可是??我先前才因为用药的事情得罪过世子，我是担心世子如果知晓了，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周氏怒其不争地剜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做得隐蔽一些，别让他拿捏住把柄吗？更何况，女婿知道是你做的又如何呢？他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侍妾，来追究嫡妻的责任吗？”

    周氏这段话里，或多或少隐含着瞧不起裴巧谊的意思。

    她作为世家宗妇，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像踩着蝼蚁一样，踩着那些无依无靠，只能凭借美色博取上位者欢心的女子。

    比起让裴巧谊怀上子嗣，来日成为更大的祸患，不如直接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到时候，即便谢清安对此有所怨怼，难道还能不顾他们薛家的面子，坚决要与薛明珠和离吗？

    这么做，除非他疯了！

    薛明珠一向听从母亲的话，此刻内心已经有些动摇。

    她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不怪她铁心心肠，是裴巧谊有错在先，非要抢她的丈夫，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薛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娘亲，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周氏也没打算一下子把她逼得太紧，递了张帕子过去给薛明珠：“把眼泪擦干净。”

    “你要知道，与其天天耗费心力与这些小妾争风吃醋，倒不如思考清楚，什么才是女婿真正需要的。”

    “他要能够为他料理家中庶务的妻子，那你就为他张罗好一切，让他能够无后顾之忧。他如果想要贤惠大度的妻子，那你就主动替他安排伺候的通房丫鬟。”

    “唯有满足他的需求，你的地位才会是不可撼动的，否则今天有个裴巧谊，明天有个李巧谊、张巧谊，你根本就防范不完。”

    周氏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即端起茶盏，摆出送客的架势：“你自个儿回去仔细想想吧。”

    薛明珠起身福了个礼，缓缓告退。

    平常因为有裴巧谊横插一脚，她很少有机会能够与谢清安私下独处。薛明珠便想着藉由这几日好好与他培养感情，重新找回刚成亲那会儿琴瑟和鸣的状态。

    她走到房门口时，正好听见墨言在向谢清安禀报事情。

    薛明珠的第一反应，便是两人可能在商议政务，她刚想回避，就听见谢清安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裴姨娘去醉仙楼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