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
虚掩
第十章 虚掩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碎成金色的细线,斜斜地落在床单上。 我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身体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四肢软得不像自己的,某个隐秘的地方还残留着被撑开的酸胀感。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之轩的轮廓在晨光中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放松,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凌厉。他的手臂仍横在我腰间,掌心贴着我的小腹,体温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想要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起身。刚移开半寸,那只手臂突然收紧,将我拖回原位。 "再睡会儿。"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眼睛都没睁,唇却准确无误地贴上我的后颈。那个吻轻得像羽毛,却让我的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肖斌的名字跳出来,伴随着三条未读消息: 「早安宝贝。」 「下午我来接你。」 「想你了。」 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我伸手去够,却被之轩抢先一步。他扫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机递给我。 "几点了?"他问,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八点二十。"我看了眼时间,"爸妈应该快起了。" 我们默契地陷入沉默。昨晚那些炽热的喘息、交缠的肢体、灵魂相融的瞬间,在晨光中突然变得如此遥远,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 之轩先起身,背对着我穿上睡袍。我这才注意到他背上两道细长的红痕——昨晚情动时我留下的。他皮肤太白,任何痕迹都格外显眼。我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喉咙发紧。 "衣服在椅子上。"他说完,径直走向浴室。 水声很快响起。我坐在床边,慢慢穿上昨晚被胡乱丢在一旁的衣服。棉质内裤贴在皮肤上,还带着些许湿意,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当我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时,浴室门开了。之轩腰间裹着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滑下,消失在白色的布料边缘。他的眼神扫过我穿戴整齐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过来。"他突然说。 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雪松的气息混合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干净得近乎凛冽。 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衣领,慢条斯理地整理那些我匆忙中没弄好的褶皱。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他的指尖偶尔擦过我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肖斌下午来接你?"他突然问,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嗯。"我轻声应道。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 "嗯。"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他的手指终于离开我的衣领,转而捧起我的脸。晨光中,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 "昨晚——" 我打断他:"我知道。只是昨晚。" 他的眼神暗了暗,拇指轻轻擦过我的下唇:"去吧,趁爸妈还没醒。" 我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然后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给某个章节画上了句点。 走廊上空无一人,父母的房门还关着。我溜回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镜子里的女孩嘴唇微肿,眼角泛红,脖颈和锁骨上有几处淡淡的红痕——幸好都藏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 我打开淋浴,让热水冲刷身体。水流滑过敏感的部位时,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guntang的掌心、粗重的喘息、进入时那声压抑的"薇薇"...我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停止回想。 换上干净的居家服,我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吹干头发。镜中的倒影面色红润,眼神却闪烁不定。我拿起手机,回复肖斌的消息: 「好,下午见。」 发送键刚按下,楼下就传来母亲的声音:"之薇?起床了吗?下来吃早餐。" 早餐桌上,父亲在看报纸,母亲正在切水果。之轩已经穿戴整齐,白衬衫配灰色羊绒背心,正在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睡得怎么样?"母亲突然问我。 咖啡杯在之轩手中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我拿起一片吐司,状似随意地回答:"还行,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父亲从报纸后抬头。 "忘了。"我咬了口吐司,"好像是关于考试的。" 母亲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之轩,最终什么也没说。餐桌上恢复了平静,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我下午去接周韵。"之轩突然开口,"她改签了早一班的飞机。"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母亲问。 "不用,她带了北京的特产过来。" "真懂事。"母亲笑着点头,又转向我,"之薇晚上在家吃吗?肖斌不是说要来?" "我们出去吃。"我搅动着碗里的粥,"可能晚点回来。" 之轩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我去公司一趟。" 他起身时,衬衫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内侧一小块皮肤——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牙印。我的呼吸一窒,迅速低头继续喝粥。 父亲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和之轩之间扫视,最终落在了报纸的财经版面上:"之轩,你们公司那个并购案..." 他们很快聊起了工作。我暗自松了口气,却注意到母亲仍在悄悄观察我们,眼神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 下午三点,我站在窗前,看着之轩的奥迪缓缓驶出小区。他开得很稳,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块移动的冰。 手机响起,肖斌说他到楼下了。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确定高领毛衣遮住了所有痕迹,才拎包下楼。 肖斌靠在车门上等我,黑色大衣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看到我时,他眼睛一亮,上前接过我的包:"今天真漂亮。" "谢谢。"我勉强笑了笑。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肖斌倾身过来帮我系安全带,这个姿势让他的鼻尖几乎贴上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他闻出什么端倪。 "想吃什么?"他发动车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都行。"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你定吧。" 他选了一家日料店,隐蔽的包厢,昏黄的灯光,服务员安静得像影子。刺身拼盘上来时,他夹了一片金枪鱼大腹放在我碟子里:"尝尝,今天刚空运来的。" 我机械地咀嚼着,鲜甜的鱼rou在口中化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肖斌谈论着最近接的案子,偶尔提到我们共同的朋友,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但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每隔几分钟就会在我脖子上停留一秒——那里除了珍珠项链,什么都没有。 "最近睡得不好?"他突然问。 "还行。"我放下筷子,"就是论文有点压力。"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了杯清酒推给我:"喝点放松一下。" 酒精滑过喉咙,带起一阵灼热。肖斌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指尖轻轻摩挲我的手背:"之薇,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冲上耳膜,震得太阳xue发疼:"...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他凑近,呼吸间带着清酒的香气,"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我低头看着我们交叠的手,他的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典型的律师的手——善于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可能是快毕业了,有点焦虑。"我勉强笑笑,"你知道的,就业压力什么的。" 肖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金杜的return offer还没下来?" "还没最终确定。"我低头搅动碗里的味增汤,"资本市场组今年headcount少,可能要等答辩结束才发。" "急什么。"他轻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划,"实在不行,来我们所。" 我抬眼看他:"你们诉讼组不是只招有经验的律师吗?" "你不一样。"他眼神微暗,指腹摩挲着杯沿,"我可以直接带你进我的团队。" 我抿了一口清酒,酒精烧过喉咙,带起一阵细微的灼热:"再说吧,我想先靠自己试试。" 肖斌挑眉,没再坚持,转而换了个话题:"之轩这次回国,是在摩根哪个组?" "ECM。"我随口答道,"刚升VP。" "挺快啊。"肖斌轻笑,"才27岁就VP,看来林叔叔没少帮忙。" 我放下酒杯,金属杯底在木质桌面上磕出一声轻响:"他IBD summer就在摩根实习,后来又去伦敦干了三年,升VP不正常吗?" 肖斌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急什么?我又没说他不行。" 他伸手过来,指尖轻轻蹭过我的手腕:"不过,你哥确实挺厉害的——"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各方面都是。" 我的后背瞬间绷紧,但肖斌已经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鲑鱼刺身。 晚餐后,他坚持送我回家。车停在小区门口时,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喉咙发紧:"今天太晚了,爸妈可能睡了。" "之轩呢?"他状似随意地问,"不在家?" "去接周韵了。"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应该快回来了。" 肖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倾身过来吻我。这个吻比平时更具侵略性,他的牙齿轻轻啃咬我的下唇,舌尖长驱直入,像是要尝出什么秘密。我被动地承受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座椅边缘。 当他终于放开我时,我们都在微微喘息。他的拇指擦过我的唇角,眼神暗沉:"之薇,你记住——" 引擎的轰鸣打断了他的话。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小区,车灯在我们脸上扫过,刺得我眯起眼。透过挡风玻璃,我能看到之轩的侧脸——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路边这辆熟悉的车。 后排坐着周韵,她正低头整理围巾,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看来回来了。"肖斌轻笑一声,突然在我脖子上吮出一块红痕,"明天见,宝贝。"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倒车离开,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线。而前方,之轩的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前。他下车帮周韵拿行李,动作绅士而疏离,自始至终没有向这边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