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峨眉門規

    晨鐘未響，寒霧壓頂，峨眉後山刑堂前的石階上早已跪滿了數十名女弟子。

    今日大刑，是因昨夜三名師妹被首座師姐當場捉到私自下山、與外門男弟子相會，按峨眉門規，此罪重如山。

    滅絕師太端坐高台，素袍拂地，眉眼如刀。她只輕輕抬手，刑堂內頓時落針可聞。

    一聲冷喝——

    「峨眉自立派以來，清譽高絕，門規如鐵。凡私通外男、藏情納慾者，皆為污我峨眉！按律杖三十、逐出山門，不容再議！」

    兩名年輕弟子剛想開口辯解，已被兩位執法師姐強行拖至刑架前。

    師太未再多看一眼，只冷冷吩咐：「動刑！」

    鐵杖高舉，重重落下，杖聲劈啪直響，血rou開裂、哭號回蕩山谷。

    眾弟子無不色變，膽小的早已低頭顫抖，有人甚至雙膝跪地不敢直視刑架。

    師太面無表情，聲音如冰：「有膽犯門規，便要有膽捱這一頓！我峨眉寧絕無情，也不容污泥苟合！」

    最後一人撲倒在地，淚如雨下，哀求饒命。

    師太只是俯瞰，語調毫無溫度：「情分已絕，門規難赦——自今日起，逐出山門，永世不得踏足峨眉！」

    兩名執法師姐拖著滿身血跡的師妹下山，現場空氣仿佛凝固，

    誰都不敢多言一句，連呼吸都帶著恐懼。

    杜夢溪站在人群最後，指尖早已捏得發白，渾身冷汗。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師太親自處決弟子，卻是每次都被這份殺伐冷絕震懾到無法移動半步。

    她咬著嘴唇，不敢去看血跡斑斑的刑杖，只在心裡瘋狂祈禱：「千萬別輪到我……千萬不能犯錯！」

    此刻，滅絕師太冷峻如鐵，門規之下，無人敢違，

    這峨眉大院裡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誰，都只是一聲令下、隨時可以棄絕的「規矩之下的螻蟻」。

    ?

    刑堂散後，弟子們小聲議論、心驚膽戰地離開。

    杜夢溪正低頭收拾掃帚，三位師姐已在石階下等著。

    大師姐方思遠皺著眉頭，直接開口：「夢溪，今天劍閣的水缸又沒換新，你想喝剩水嗎？去，快把全閣的水缸提滿再來見我。」

    二師姐林素微正巧手裡抱著一疊髒衣：「剛才你洗衣時是不是又偷懶？看看這袖口，全是泥。去，把這些都重洗一遍，還有藥房裡的藥碗全都擦亮。你若做不好，今晚罰你跪在藥堂外誦門規。」

    三師姐賀嫣然彎著眼睛遞來一只籃子，語氣溫柔：「小夢溪，這籃藥草你記得晾到後院，別再像上次一樣忘在柴房讓它發霉了。

    對了，我新縫的被子線頭又歪了，麻煩你飯後給我拆了重縫。別耽誤我今晚用。」

    說著三師姐賀嫣然一個右手習慣性的伸到小夢溪的右耳捏著使勁的拉扯！小夢溪留下疼痛的眼淚哀嚎：「師..師..姐，我會….會把妳交代的事都做好….痛…」

    三人說完就揚長而去，只留淚眼的夢溪低聲應諾：「是，師姐們。」

    夢溪抱著籃子剛轉身，背後又傳來方思遠不耐的聲音：「還愣著幹什麼？天黑前沒做完，小心今晚去罰站！別學那幾個被逐的丟人東西！」

    藥房內，夢溪一邊刷碗，一邊偷偷抹掉袖子上的汗。膳堂裡，她咬著牙搬柴火，手指被劈柴的木刺紮破也不敢吭聲。

    灶房裡，林素微剛好經過，見她忙得滿頭大汗，仍冷冷道：「再磨蹭就去罰抄《峨眉清規》。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肯吃苦，早就送你下山了。」

    夢溪一邊跑腿、一邊忙活，還要抽空幫賀嫣然補衣縫釦，

    偶爾有弟子經過，甚至調侃：「夢溪，怎麼又是你在幹這些累活？」

    她只是低頭微笑，不敢多言。心裡卻一遍遍提醒自己：「千萬別做錯，千萬別被趕走……」

    這一日清晨的陽光照進灶房，映在她滿是繭子的手背上，

    夢溪依舊默默把所有活做完，只盼著不被師姐責罵、不被師太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