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

    “我们离婚吧。”

    声音是从另一端手机屏幕传来的。

    男人当下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头，抬手示意秘书先噤声。

    “我不太明白李小姐这句话的意思。”

    对面沉默几秒，司珩也不急着要一个答案，说实话，从妻子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时，他觉得意外，但并没多少讶异。

    “……”李知瑶叹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轻柔，“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只等你回来签字。”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司珩，他顿了顿，转身看向窗外。

    “你确定想好了？”

    “嗯。”

    “好，那等我回来。”

    “好的。”

    简短几句对话，昭告他们三年夫妻的命运。

    挂断电话，司珩从落地窗外看向灯火通明的夜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好像记忆里的天并不像现在这样寂寥，那时不管从哪一方看去，都是星子密布的。

    司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妻子，李知瑶，向他提出了离婚。

    说起妻子，司珩对她的印象并不明确，他们的相遇来源于一场相亲，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这也就注定了这份婚姻的失败，这期间或许两人也曾努力过，但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说句无可奈何。

    “回家吗？司先生？”

    “嗯？”

    倏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司珩有片刻的怔愣，车内的香薰气息绕在鼻尖，他很快反应过来，淡淡回答了句嗯。

    想起什么，他又温声开口：“在花店门口停一下吧。”

    ……

    李知瑶今天没什么胃口，晚饭只草草喝了些粥，没到饱腹的程度，但也不算饥饿。

    迷迷糊糊的，像是她即将斩断的婚姻。

    平淡、无趣。

    她坐在椅上，实在觉得无聊，开始用手指搅玩着裙边垂下的缎带，李知瑶一会儿把它打成蝴蝶结，一会儿绑成不好拆卸的圆球，她定定看着自己的杰作，轻笑出声。

    门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

    李知瑶站起身，和门口进来的男人对视。

    “你回来啦。”她像往常一样勾出抹微笑，唇边的弧度正好，不疏离也不热情。

    司珩点点头，他眉眼温和，臂弯处软着西服外套，而衬衫袖口被解开扣子折至手腕，很常见的穿搭，但令人注目的，是他一手抱进来的花。

    浓烈的橙，配上清淡的白，是一捧向日葵。

    这把李知瑶吓了一跳。

    “花？是……给我的？”

    男人换好鞋走进来，李知瑶闻到空气中飘过来的浅淡香气，她怔怔接过司珩递过来的花，一时有些晃神。

    “是，你收下吧。”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花束上：“也算是离别礼物。”

    李知瑶重新笑起来，她看着手中的花，心下也不禁变得柔软。

    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向来温柔体贴。

    “谢谢你，费心了。”

    “没事。”

    把花好好放在桌上，李知瑶把上面的纸页往男人身边推了推：“大概我这句话会显得比较煞风景？你看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商量一下。”

    司珩扫了一眼，他坐到椅上，李知瑶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

    男人的目光从上至下将这张决定命运的纸看遍，倏然，他笑出声，颇为无奈似的。

    “你怎么要的这么少？李小姐，我并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你这样做，传出去我要闹笑话的。”

    他的语气不免带点调侃的意味，李知瑶摇头，指尖点在离婚协议上，声音仍旧柔和：“司珩，这么些年我也是承蒙你的照顾，我不想在最后的手续上闹出什么不愉快。”

    “你放心，我该有的，该得到的都在上面，其余的，我不会要，你也不要给。”

    太过客气。

    司珩抬眸看向李知瑶，他的妻子一直温和有礼，即使是关系走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丝毫怨气，看向他的眼神一如往日柔和。

    可过于礼貌的疏离，反而叫人烦躁。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会多做文章。”

    拨开笔帽，司珩毫不犹豫抬起手，笔尖游走几秒，仿佛只是在签署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那么，”他唇边噙着一惯淡漠礼貌的笑，“祝李小姐新程顺遂，一切如意。”

    女人眼里荡起笑意，她点点头，回以祝福。

    “谢谢，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