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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 大同

    

第十二篇  大同



    第五十八章

    张公公披散着头发,穿着舒服的家常棉布睡衣,半躺在榻上。

    脸上盖了一块热毛巾。随着热气,又散发出了松针、青草和薄荷的香气,活血醒神,沁人心脾。

    脚下,是身穿素衣、娇滴滴、粉嫩嫩的泷海,双手一轮胜似一轮地催动着发力,搓揉捏擀。好在脸上的毛巾,挡住了张公公龇牙咧嘴的痛快表情。

    身后,是一身红装的玉城,手上用着巧劲儿,分筋错骨,捏揉着筋rou黏连的肩颈。那手上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油,初初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是guntang的,捏过揉过之后反而变成了冰冰凉凉的感觉。

    身边,是默默无语站立随侍的陆沉,手中捧着散发出药、草、花奇香的养生茶。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么一通服侍,老祖宗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地睁开了眼。

    “嗯,是个好孩子,手上功夫不错,老规矩!今晚上也甭回去了,给安排个房间,府上的小哥哥小jiejie喜欢的挑一个,陪一陪。。。”

    泷海磕头谢恩之后,便由陆沉领下去了。

    张公公斜眼瞥了一下玉城,懒洋洋地吩咐道:“坐下。。。说吧。。。”

    玉城告了座,情真意切地说道:“谨遵老祖宗的口谕,这几日孙儿也正在想着做个什么别的小生意,无意中听到陆哥说起,说老祖宗最近正在和才哥商量开通互市的事儿,孙儿便想起一事,今日特来向老祖宗禀报。。。”

    张公公闭上眼,嗯了一声。

    “孙儿之前在西安府的时候,做过一个小生意,名叫广客隆的,有两家分店。。。”

    张公公忽地坐起身,睁开了眼睛,看向玉城问道:“是你做的?”

    玉城吓了一跳,便忙解释道:“确是孙儿的生意,只是孙儿人小钱少,不得不拉上西安的几个富户,和几个当地大行业的行头一起合股做的。。。”

    张公公复又躺下,闭上了眼睛,慢悠悠说道:“如果这个计策,那就不用说了。。。”

    玉城闻得此言,以为张公公对这个生意看不上,没兴趣,便xiele气一般,撅了噘嘴,不说话了。

    沉默了半晌,张公公继续开口了,“不用说的意思,是小才已经跟我说过这个生意了。。。只是因为离的太远,他只知这个生意好,但里面的细节和门道他却不清楚。。。既然这个生意是你的,那明日只让小才跟你细谈便是。。。我没工夫听。。。”

    说话间,陆沉回来复命了:“都安顿好了。。。今晚陪的是璧珺,杭州来的那个。。。”

    张公公呵呵一笑:“是她?那可有的这小孩儿受喽。。。”

    房内随即又恢复了沉默。

    张公公还是闭着眼,慢悠悠说道:“你就直说。。。你想要什么。。。”

    玉城假模假式地回道:“孙儿只是真心献上此计,期盼边境和平,永无战事。。。其它便别无所求。。。”

    张公公皱了皱眉,颇为不屑的样子,“说实话!”

    既然老祖宗都发话了,玉城也不装了,图穷匕首见一般说道:“官办的话,孙儿要两成利。。。民办的话,孙儿要三成股份,干股。。。”

    陆沉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一开口过于直截了当,况且这胃口也过于大了。。。不知这祖孙俩打的是什么擂台!

    张公公坐起身,喝了口茶,冷笑了一下,哼了一声。

    玉城看着苗头不太对,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

    张公公放下茶盅,伸出手让陆沉扶着,将起身未起身的时候,定下了大局的基调:“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就这么点胆气,还好意思开口?大同——官办——给你三成利——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说罢,便由陆沉扶着,晃晃悠悠、身心舒泰地去睡了。

    走出去几步,又传过两句话:“今晚也别回了,明日跟小才谈。。。”

    玉城总算松了口气,端起张公公的茶盅,一口喝尽了,心也跳的不再那么厉害了。

    片刻之后,陆沉回来了。

    “今夜不用陪老祖宗?”

    陆沉摇了摇头。

    “你们刚才说的璧珺是谁?”

    陆沉呵呵一笑道:“是前段时间从杭州采买来的女子,美艳无比,也风sao无比,你那个小郎君,只怕是喂不饱她啊。。。”

    玉城一愣,然后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打趣道:“男孩子嘛,总归是要长大的!”

    陆沉便问刚才祖孙两个说的是什么事,什么两成三成的。

    玉城便说起自己在西安做的广客隆的生意模式,想要照搬到边境互市上来,由市舶司保驾护航,肯定能大大赚上一笔!接着又小气起来,早知道老祖宗是这等气魄,刚才就应该再狠一点,开口直接就要三成好了。。。

    陆沉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些生意的事儿,我是完全不懂。。。明日你只和才哥谈就好!”

    玉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

    “那你今晚打算找谁陪一下?”

    玉城眼珠一转,吩咐道:“先去给我准备洗浴,咱哥俩一起泡个澡。。。然后再准备个席面儿,喝上几杯。。。兄弟我要去大同喽。。。。”

    虽说此去大同不知吉凶如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短时间之内肯定回不来了!几杯酒下肚之后,玉城仿佛长在陆沉身上了一样,不肯下来,缠着陆沉索要无度。

    那陆沉早已精疲力竭,求饶道:“那大同又不是没男人了,你至于这么贪得无厌吗。。。”

    玉城还是缠着不放,手里拧着陆沉软趴趴的长虫,娇声道:“那人家就是想你嘛。。。谁知道那大同的男人怎样呢?”

    “老周就是大同的啊,你看他便知道了。。。”

    玉城切了一声,“他怎么能跟你比!就是个大老粗。。。没你有意思!”

    陆沉苦着脸道:“我再有意思也得先能活着啊,再这么玩下去就精尽人亡喽。。。”

    玉城哼了一下,甩开那条大长虫,又开始兜住陆沉的卵袋盘弄起来:

    “将你那亵裤拿过来,你射在上面。。。等以后我去了大同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

    陆沉皱起了眉,怎么还弄出这么个新花样来?再说你怎么不早讲?刚才射的时候都被你吃个精光,现在哪里还射的出来。。。

    玉城撒着娇,不管,就是想要!

    陆沉被他缠的没法,只好应道:“行吧。。。先睡一会儿。。。歇一歇。。。明日一早给你。。。”

    玉城心里一想到大同好大一笔生意可赚,心里的邪火就一直消不下去,小声嘟囔着:“现在还想要。。。”

    陆沉太字形往床上一摊,你自己看着办吧!

    玉城也知道陆沉已经弹尽粮绝了,便撺掇着陆沉叫两个府上的小伙子过来。

    “两个?你确定你还行?”陆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非要cao烂了不可啊!嘴里骂了一句“sao屄”,便起了身披上衣服出去叫人了。

    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三个壮小伙儿,求仁得仁,求人得人,cao死你得了!

    第五十九章

    大同,九边重镇之一。

    一座在刀剑与丝绸间摇摆的边城。

    白日里驼马商队进出城门,夜晚间娼竂妓馆灯火通明;军士在关帝庙赌钱,蒙古使节在酒肆与汉商讨价还价。

    望着似曾相识,却又物是人非的大同街景,周浑感慨万千,似有猛男落泪的迹象。这是自打当年解甲归田,再离家流浪漂泊、上下求索多年之后,第一次回来。甚至于连父母家人都从未联系过,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毕竟根本没有喜可报,更别提要报忧了。。。

    玉城眼睛只望向车外的风土人情,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先办了正事儿再说吧。。。”

    玉城轻快地应了一声:“成!那今晚吃什么玩什么,你带路喽!”

    周浑哈哈一笑:“那绝对错不了!就怕你们啊吃不惯。。。”

    玉城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笑道:“就要你们最正宗的特色才好。。。还有蒙古菜安排一下喽。。。”

    周浑挠了挠头,为难道:“多年不回来了。。。我得去找找。。。”

    正说着话,车停了,车外传来赵甲的声音:“少爷,到了!”

    赵甲、钱乙,是小雷和才哥精心挑选随侍的精英。当然,都不是真名,而是在东厂里的代号——只是看这编号,就知道这二人的资历与地位了!

    论样貌,都属于扔人堆儿里便消失了的那种,即便看过也会很容易忘掉的长相,做特务密探,却是最合适不过的。在玉城自己的印象里,高点的是赵甲,矮点的是钱乙;话多的是赵甲,话少的是钱乙。

    玉城这趟带着周浑出来,是专程到大同来打前战的——勘址、调研、选品、走市场等等,一路上赵甲、钱乙二人随行保护兼照顾兼结账,不敢让玉城少爷cao一点点心,受一点点罪,宛如伺候太子一般!

    毕竟宫里的太子离的远,近在眼前的少爷却是老祖宗的心头rou、雷爷的亲手足、才哥的把兄弟,整个东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单说这小小年纪、孤身一人闯荡京城不足半年,便搭上了张公公这艘大船,又送簪子又送字,做的生意也是日进斗金,还把那京城知名的纨绔浪荡子徐公子给整治的灰头土脸,不敢说是传奇,那也是个人物啊。。。

    玉城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这一路足足走了八日,终于到站了!

    眼前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漆楼阁,巍然矗立于大同鼓楼东南角,飞檐斗拱间悬着二十四盏明角灯,昼夜不息。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九边第一楼"五个大字,门前两尊石狮子的眼睛被摩挲得锃亮——大概是来往的商旅都相信摸了狮眼能保平安吧!

    银钱在这里叮当流转,秘密在此间发酵蒸腾,连檐角的风铃都仿佛在吟唱着边城的生存法则。这般客栈,便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江湖。

    不等赵甲介绍,周浑便说了:“这可是咱们大同最大最好的客栈了!”

    赵甲点点头,接着补充道:“这条就是大同府的鼓楼东街,距大同总兵府仅一里路程,附近官市、赌坊、青楼什么都有,这几日咱们便住在这里,什么都方便。。。”

    说话间,钱乙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拿了两把钥匙,一把给了玉城,一把给了周浑,走在前面引路,行李之类的自有赵甲和伙计安排搬运。

    一层是个龙蛇混杂的大堂,正厅摆着二十张花梨木八仙桌,常年飘着羊杂汤的膻香和汾酒的醇味,角落里便正有一桌蒙古商人喝酒聊天。

    上了二层,"云"字头雅间全部临街,虽有点吵,但视野最好!玉城住的是云霞房,周浑就在隔壁的云汐房。

    玉城发起了个提议:“大家各自都好好洗漱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楼下集合,让老周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说是提议,却哪有不响应的道理!

    申时末,太阳西沉,落日熔金,像一枚烧红的铁丸坠向雁门关外的山脊。此刻的大同,宛如一座浮在金色火海中的孤城——北魏的佛影、辽金的飞檐、当代的戍楼,全被镀上一层猩红,仿佛要燃烧起来。

    玉城换了一身素青直裰,腰间只悬一枚羊脂玉的平安无事牌,鸦青色的发带将乌发松松束起。这身装扮和高洁姿容放在京城和江南都是不过寻常,可在这塞上风烟里,却似一捧新雪落进了煤堆——扎眼得紧。

    周浑在前面带路,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家没有招牌的铺子,门脸只容两人并肩进出。土坯墙上烟熏火燎的痕迹,门口支着三口黄铜大锅,最大的那口直径足有三尺,终年不熄火。锅边摞着几十个粗陶碗,碗底都磕出了豁口,却更添几分市井的粗粝感。

    周浑停下脚步:“便是这里了!全大同最好的羊杂割店。。。开了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年了,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吃。。。各位别嫌弃啊。。。今晚算我的。。。随便吃随便喝。。。哈哈。。。”

    赵甲和钱乙自己是不嫌弃这种街边小店的,只是怕这市井腌臜之地委屈了玉城少爷,便瞅着玉城。

    玉城却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先行冲了进去找位置,嘴上不服不忿地说道:“且让我尝尝。。。比我们西安府的羊杂汤如何。。。”

    周浑示意赵甲和钱乙都先坐,他直接杵在门口的大锅前跟老板吩咐点rou加料。

    不多时,四碗guntang浓香的羊杂割便端了上来:荡漾的奶白色老汤面上浮着金黄的羊油珠子,以及新鲜翠绿的葱花、香菜、野韭末。暗红色的羊心、黄白相间的羊肚、紫褐色的羊肝、肥油嗞出的羊肠足足占了大半碗!

    周浑迫不及待地直咽口水:“快趁热吃!都是加了料的。。。汤免费加。。。”说完,转身又去端了一大盘肥腴的大薄片羊rou、金黄guntang的炸糕,以及摊主私酿的“雁门烧春”高度酒——非一般的行家压根就不知道!

    各种异香混合在一起,当然也混有恰到好处的羊杂所特有的膻臊气,粗暴直接地勾动着客人急需熨帖的肠胃。

    玉城用勺子轻轻撇开羊油和葱花香菜,细细地品了一口纯汤,咂了咂嘴,嘴唇间微有黏连感,点了点头,可以!

    周浑是最懂的,口中还一个劲儿地遗憾道:“可惜这不是头锅汤。。。要是起个大早,能赶上那第一锅的鲜啊。。。”后面的话根本说不下去了!

    赵甲、钱乙都是京城本地人,牛羊rou吃的多,但平时甚少喝这种重口味的羊杂汤,玉城是陕北人,自是这个领域的行家!恰便似回了老家一般,啼哩吐噜地大吃大喝,还特地续了半碗汤、要了个白面饼子掰扯开,蘸到汤里,雪白俊俏的小脸儿都泛起了油光和豆大的汗珠子。

    再喝上几口如烧刀子般的滚辣烈酒,满腹饱足,直往上顶,方不负这大同府的雄壮古风。

    不管赵甲、钱乙吃的如何,单看玉城这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周浑就知道这一餐吃美了,继续鼓励道:“咱大同的美食啊,连着吃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玉城此刻听到“吃”字就已经要犯恶心了,赶紧制止:“打住吧!实在吃不下了。。。咱们找个好地方,尝尝蒙古菜吧。。。要最好的。。。算我的。。。谁都别跟我客气!”

    赵甲一听先愣了一下,还吃?瞬间明白过来了,少爷讲的蒙古菜是另有所指。。。

    周浑叼着牙签,摩挲着肚子,慢悠悠地边回忆边说:“咱们大同啊,论规模论排场肯定是官妓主导,多集中在城西的乐户巷,汉人女子为主。但要是论特色和有意思嘛。。。那就肯定是民间百花齐放的私妓喽!少爷想要吃蒙古菜,我知道有一家厉害的。。。想来这几年应该也不至于关门,离的不算太远,咱们边溜达便消食儿,走过去吧!”

    不用征求所有人的意见,玉城直接起身,比划了个手势——走!

    第六十章

    烈霞阁——大同风月场的塞上烽烟。

    “烈”取蒙古女子如火性情,“霞”喻蒙古女子美艳红颜——合为“烈霞”,既含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之壮阔,又藏炽热美色、金戈铁马之缠绵。

    与寻常的楼阁厢房不同,前方是十二座雪白羊毡大帐呈北斗七星状排布,每帐以青铜火盆为阵眼,夜间远望如坠落的星群。因有十二位蒙古美人各据一方,故此美其名曰“烈霞穹帐”——此乃大同独一份的风月奇观!

    走近之后,眼见一座猩红色的毡帐横踞十二白帐之前,名为赤霞帐,乃是接待客人、奉茶点选的地方。四人进得帐来,迎面便是一位香气扑鼻、风情万种的姨姨:

    看样子四十岁上下,皮肤仍泛着羊脂般的冷光,左颊一道寸长的疤痕毁了一张脸的美艳。身穿正红织金锦的蒙古罩袍,却故意不系腰带,任衣襟散开,露出里层苏州缂丝的鸳鸯戏水抹胸和白腻脖颈。双手十指戴满戒指,既有草原的鹰骨扳指,也有汉地的金翠之物,手中擎着一根尺把长的金烟杆,烟锅里烧着漠北苦艾。

    看起来是烈酒混着砒霜的风情,但一开口便是风sao入骨:“少爷、大爷、老爷们有礼啦!他们都唤我作察罕夫人。。。要是记不住的话,直接叫我jiejie也是好的!”

    话是冲着四个人说的,但眼神和情意却只专属于玉城——毕竟样貌最美,且看起来像是最有钱的那个!

    玉城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只见高高的帐顶垂下九条猩红纱幔,每幅纱上以金线绣着不同的春宫图,正中央悬一盏莲花灯,内燃鲛油。

    主座是两把鎏金交椅,铺着整张白狼皮,椅后立着七尺高的烈霞屏风,十二幅绢面分别绘着蒙古姑娘的侧影。中间的茶案案面用整块带血丝的岫岩玉琢成。

    客位是左侧三张矮榻铺黑貂皮,右侧五张绣墩覆锦缎,正中央一块白虎皮毡毯。

    察罕夫人邀请四人入座,果然便是最年轻的玉城坐了主座。即刻便有蒙古装扮的丫鬟奉上奶茶,玉城尝了一口,咸的!

    察罕夫人热情地招呼:“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先给您看一下咱们家的美人儿。。。”说着话,奉上了一大本烫金的册子,翻开可见十二位蒙古美人的画像,有名字,以及简单描述了各自的才艺卖点。

    玉城简单翻了一遍,口中赞道:“呀!画像都这么漂亮了,那真人还不得美上天了啊。。。”说白了,意思就是画像信不过,还是得看真人才行。

    那人精一般的察罕夫人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口中忙道:“公子果然是好眼光!只是美人们此刻都正在各自的帐中梳妆。。。只要公子有看到合眼缘的,即刻便请她们过来。。。”

    玉城示意将那册子给其他三人翻翻挑挑,半含羞怯半叫苦地说道:“我呢。。。一般喜欢有点成熟风韵的jiejie。。。可每次jiejie们见到了我,就仿佛是她们嫖我一般。。。如狼似虎的。。。”

    一番话逗的全场人放声大笑,连侍奉在旁的丫鬟都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吹牛逼和自命不凡的成分,可玉城说出来,就极有说服力,真真儿的见到了画面一般。。。

    那察罕夫人笑呵呵地捧住了玉城的小脸儿,像对着小心肝儿一般地娇笑道:“这话正是呢!你看奴家够不够熟?要是公子不嫌弃,今夜就随奴家去吧。。。”

    玉城嘴上也不吃亏:“见到夫人,便想到我那死去的娘亲,心里亲近的很呢啊。。。”

    当下笑成一片。

    察罕夫人哼了一声,娇嗔道:“我这里倒是有一匹胭脂虎,寻常人等可都入不了她的眼呢。。。就是不知公子是否这个本事驯服。。。”

    玉城一听,眼睛都亮了,快快请来!

    片刻之后,三个美人儿一起过来了赤霞帐。

    察罕夫人一个一个介绍:“这位是阿茹娜、这位是其木格、这位是苏日娜。。。”

    很明显,胭脂虎并不在其内!

    三个蒙古美人儿是周浑三人点的,皆是比中原女子略高大些,皮肤也并非那么白皙水润,但就面貌而言,倒是蛮符合汉人的审美,而非刻板印象中的小眼睛、塌鼻子、大脸盘,比那册子上的画像生动了不少。言谈举止中透着洒脱豪爽,完全没有中原姑娘的那种sao气矫情。

    但周浑、赵甲、钱乙三人迟迟不肯随着蒙古美人儿去各自的穹帐,非要等那胭脂虎过来开开眼。

    终于,胭脂虎来了!

    简单说,就是一个刀锋雕出来的美人儿——双眉斜飞如雁翎刀,眼窝深邃似戈壁风蚀窟,琥珀色瞳仁如烛火般闪烁;鼻梁高挺如弯刀的刀脊,鼻翼一道细银环;唇色艳如赤丹,浓如鲜血。

    上穿正红金线压边的蒙古比甲,前襟故意不系,露出里头汉式的猩猩血染就的肚兜,兜上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一幅下山猛虎。比甲两肩各缀十二枚铜铃,稍一动便响成沙场箭雨声。下穿墨黑麂皮马面裙,裙摆开衩至大腿,行动间忽隐忽现的不是玉腿,而是绑在腿侧的镶宝石匕首。腰间缠着七色丝绦,颈间挂的不是璎珞,而是一串狼牙与翡翠交错的链子。

    连见多识广的玉城见了,不由得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莫不是一个女杀手!

    察罕夫人赶忙起身,牵了胭脂虎的手走到玉城跟前,介绍说:“她的名字叫巴尔思·琪琪格!巴尔思蒙古语中意为虎,其其格蒙古语意为花!”

    玉城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虎之花。。。如虎般悍,如花样艳。。。果然是一匹胭脂虎!

    只见那胭脂虎冷冷地行了个礼,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察罕夫人赶紧推了胭脂虎一把,嘴上嗔道:“成日里挑三拣四的,谁都瞧不上。。。今日这公子如何?”

    胭脂虎冷笑道:“无非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先过了我这三道关再说。。。”

    什么?还要过三道关?

    饶是平时最爱吊起来卖的玉城,心下也纳罕道:“这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吧?”但也正如玉城自己常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越是难得手的女人,吃起来越有趣,不是吗?

    玉城微微一笑,手上轻轻一招呼,请!

    胭脂虎一看没吓到玉城,反而多了一丝笑容,眼睛射向旁边的丫鬟。那丫鬟便熟门熟路地端上了一个托盘,上有三个镶了银边的木碗,内里盛了酒,满至碗沿。

    别人不知道,周浑可是最清楚的!那酒可不是寻常的酒,俗称“闷倒驴”,其酒性之烈顾名思义。蒙古人招待贵宾的时候必然敬酒,而且一定都是边唱边敬,歌声不停,酒便不停。。。拼命给玉城使眼色,不要喝!

    玉城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置之不理。

    只见胭脂虎双手捧起酒碗,酒液映着烛火,在她掌心微微晃动。她不急不缓,开口便是一曲蒙古祝酒歌,嗓音清亮如草原长风,不带半点矫饰——

    唱的是蒙语,玉城听不懂,只觉得那歌声悠扬嘹亮,极动人,便双手接了抿了一口。。。果然闷倒驴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倒是小看了这蒙古酒啊。。。

    就在犹豫之间,胭脂虎的歌声快了一分,似有催促之意,而且感觉玉城再不喝的话,她就要上手硬灌了!

    玉城一咬牙一跺脚,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烈酒烧过胸口,一直蔓延到胃!碗刚放下,胭脂虎已端起了第二碗,歌声始终悠扬嘹亮。

    周浑、赵甲和钱乙三人都看的龇牙咧嘴,满脸不忍之相,察罕夫人笑而不语,奉酒的丫鬟倒是满脸关切之色。

    见阻止不了了,周浑端起了茶碗,伸手指做了一个蘸茶、弹茶的动作,又比划了三个手指,意思是三次。玉城这回倒是看见了,猛然醒起蒙古人喝酒有个习惯——敬天、敬地、敬祖先的仪式,心中暗自庆幸老周关键时刻真兄弟!

    玉城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底,坦然接过胭脂虎的第二碗酒,笑笑道:“莫怪!莫怪!刚才喝的有点急了,忘了咱们蒙古喝酒该有的礼仪了。。。”

    说着话,玉城伸了两根手指直插碗底。。。然后一泼。。。几乎三分之一的酒就被朝天泼了出去。。。第二泼,又是几乎三分之一的酒泼到了地上。。。最后一泼还装模作样地抹了点酒在自己的额头和眉心,此时酒碗就已经见了底。。。

    好在玉城个子高,酒碗也举的高,其他人并未看到碗里究竟还剩了多少,赶忙一饮而尽,还煞有介事地拿着碗倒了一下,表示一滴都没剩哦!

    胭脂虎如何能不知玉城的这点小伎俩!到了第三碗,嘴上唱着歌,手上的酒已经不是敬了,而是直接抄起了碗硬灌喽。。。

    玉城见之前的小花招被识破,可是也不能吃了亏。。。便装作第一口酒灌的太猛呛到了,剧烈咳嗽了起来。。。结果这第三碗酒又洒了一大半!

    周浑等三人忍着笑,察罕夫人拍着手掌叫道“好酒量!”,胭脂虎微微一笑,也不再计较了,嘴上说道:“算你过了!还有两道关哦。。。”

    没想到最急的人反而是察罕夫人,赶紧近身上来,一手拽着玉城,一手拽着胭脂虎,嘴上催促道:“哪有那么多关,赶紧给老娘去办正事儿要紧!”

    直接便将二人推出了赤霞帐,周浑等三人也都哈哈大笑着,由各自点的蒙古美人儿引领着,直奔各自的美人帐。

    第六十一章

    周浑三人前后脚陆续完事了,纷纷回到了赤霞帐喝茶,玉城却迟迟不见回来。莫不是情浓意重,还没完事儿呢?三人互相挤着眼睛讥笑着。。。

    两盏茶都喝过了,玉城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也不知道是闷倒驴的酒劲儿上来了,还是被辣手摧花导致的腰酸腿软。眼见得就是衣服领子有扯破的痕迹,腰间挂的玉牌也不见了。。。再一细看,嘴唇咬破了,粉白的脖子上还有两道红通通的抓痕。。。

    察罕夫人亲亲热热地挎了玉城的胳膊,让到主座之上又亲自奉了茶,笑着问道:“公子如何?”

    玉城酒劲上头外加两份羞涩,嘴上说的是“甚好!”,脸上却有几分苦笑的表情。笑的稍微大点,便扯到了嘴上的伤口,痛的咧咧嘴。

    有一丫鬟进了赤霞帐,与察罕夫人耳边悄悄嘀咕了两句,便见那夫人脸上表情复杂的很,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琪琪格姑娘说了,念公子今日甚是辛苦,只留下公子的玉牌作为纪念即可。。。其余的。。。免了。。。”

    免了?是一个人的免了,还是四个人都免了?

    察罕夫人又哼了一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想都免了?老娘不用做生意了?”

    全场笑成一片。

    玉城脸红了红,讪讪道:“那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