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她，他，他。（二更）

    打破界限后，是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更混乱的深渊。

    卡希亚意识到，用“裂痕”无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裂痕最终会迎来干脆利落的破碎，一了百了，然后得到解脱。

    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比这残忍得多。

    他们并不是一件可以砸碎的瓷器，摔在地上，变成无数尖锐的碎片，从此再无关联。

    他们更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泥潭，刀砍不断，火烧不干，手扯不开。

    说出的话，做过的事，永远被留在里面，无论事后注入再多的清水，都于事无补。

    它依旧是脏的，永远都是脏的。

    这场冷战，和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冷战一样，最终会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悄然结束。

    但卡修斯提前开了口，语气平淡，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卡希亚。”

    卡希亚的脚步停了一下，依旧没理他，利落地甩了他一个冷脸。

    不过从那之后，在一些重要的公众场合，她会顾忌一下自己的态度，维持着王室成员间表面的和谐。

    背地里就是：向他扔各种能够砸人的东西，甩门，沉默；最常说的话是：“滚”和“你给我去死”。

    与此同时，亚诺开始正式学习如何辅佐君主和各种王储课程，有时也会跟着父亲出去。

    卡修斯看起来对这件事反应不大，当然只是看起来。他经常借着训练时的切磋，对亚诺动手动脚，然而，亚诺只是笑笑，不躲避，也不反抗。

    在阳光下，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耀眼，身边都像开满了花，这让卡修斯觉得恶心。

    亚诺慢慢变得开朗了一些，胆子也更大了，总是没脸没皮地在卡希亚身边转来转去，脸上经常挂着同样让卡希亚也觉得恶心的微笑。

    卡希亚和卡修斯的冷战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和往常一样的针锋相对，只不过变得鲜血淋漓。

    在父亲诺伯特因为身体原因正式退位后，他们结了婚。

    然后这种激烈的单方面殴打，便正式闹到了床上。

    为了延续血脉，他们必须进行这种例行公事般的房事。

    由于卡希亚每一次都非要打架，导致卡修斯之前计划好的房事时间被迫拉长。

    卡修斯当了国王后，格外克制自己的行为举止，他不犯病时，看起来还真像个称职的、合格的丈夫，人模人样，冷静自持，点到为止。

    卡希亚只觉得更恶心了。

    大部分时间，卡修斯会任由卡希亚打，除非折腾得实在太晚了，才会烦躁地把她按死。

    ……

    成为王后的卡希亚开始积极地参与社交，她周旋在达官显贵之间，参加和主持各种活动，体恤百姓，跟着卡修斯到处跑。

    卡修斯醉心国事，将这个从父亲手中接过的王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亚诺成了他的首相，父亲是他们的顾问。

    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从身份发生变化之后，在家族、血缘、职责的磨损下，似乎缓和了一些。

    对卡希亚来说，她只是太忙了，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需要面对。

    以至于那些曾经让她歇斯底里的东西，那些曾经占据她所有思考和情绪的东西，此刻都被压抑在最深处，它们不断下沉，变得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沉重。

    她变得愈发避讳谈论自己的内心，可以说，他们都是这样。任由那些东西一次又一次化作锐利的刀刃，刺穿彼此的身体。

    而血脉相连的诅咒将他们绞紧，发生过的矛盾、撕咬、最恶毒的咒骂，他们闭口不提。

    他们或多或少都清楚，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彼此的亲人，无法分割。

    是的，他们是亲人，卡希亚同样明白这一点。

    不过，也仅此而已。

    卡希亚和卡修斯结婚后，就不再去伎院了，当然不是因为卡修斯那可笑的威胁，而是自己现在已经是王后了，她自知需要顾忌王室的体统与颜面。

    责任，让她开始被迫承担起她曾经最不愿承担的枷锁。

    她不在乎卡修斯，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姓氏。

    后来，除了成为一个人人爱戴的王后，卡希亚的内心深处，还滋生出了另一个执念。

    她会做得比母亲更好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快点有个孩子。

    但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