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三百六十章、

    此话出口，但奔戎弃毫两人相视一眼，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大齐如今就四位公主，其中两个，一个尚在襁褓，一个不过四岁，适龄婚嫁拢共就两位。

    一位是母妃获罪，跟在皇后身边的明希公主，另一位，便是皇后亲出的唯一女儿，敏淑公主。

    明希公主虽然被母亲牵连，但如今在皇后身边，谁敢说一句不是，而且也有风声皇后已经属意母家的子弟，只等过些时日开口提议。

    至于敏淑公主，自是无需多言，莫说什么楼兰国王，就连这京中芝兰玉树，麒魂麟身的公子王孙们，也自认为相配不得。

    更莫说敏淑公主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对颜淮有意，陛下和皇后不可能不知晓，而且在这一辈中，颜淮算作鹤立鸡群的存在，若真要为其招驸，也不是没有考虑的可能。

    这样一看，这大齐哪里有适龄的公主，难不成是打算在名门贵府中选一个？

    “这事儿你们蛐蛐半天怎么不来问我呢？”身后忽而一声笑语，便见宋玟策马笑嘻嘻地走到颜淮身边，他回头看了一眼奔戎他们，“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在想什么，不过这事儿你们肯定没我知道的多。”

    “娘娘有意嫁敏淑公主？”

    “怎么，舍不得了？”宋玟打扇笑着，此番出征，别人都是面色凝重，唯有他一人倒像是去游山玩水般悠哉悠哉。

    “没有。”

    轻哼一声，宋玟想着路上无趣，与颜淮说话打发时间也是个法子：“前段时日娘娘特地去见了自家嫂嫂，本就是为了此事。”

    “此事陛下定夺便可，为何还要去找宁国公夫人讨论？”

    “此事其实本就有了决定，但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女儿，真要嫁过去，都是rou长的人心，谁会舍得？”宋玟笑语，不过笑归笑，他其实也有些弄不清楚此事，“而且这事儿还是敏淑公主亲自请命的。”

    “亲自？”奔戎听得真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那楼兰不过是一个小国，那楼兰国王再如何，算来也是北夷的王子，如今北夷王的儿子，而且还是个乳——敏淑公主怎么会答应。”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让你家将军去问问？”宋玟揶揄道，“说不定敏淑公主瞧见你，一时忍不住便说出口了。”

    “别胡言乱语，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全凭陛下决定。”颜淮打断了宋玟的小九九，他一贯知道宋玟的，以往多是被颜淮堵得哑口无言，自从瞧出来敏淑对自己的心思，更是半点也不放过机会。

    颜淮本就对敏淑无意，自然不怎么乐意提及这些。

    “这敏淑公主对你的态度众人皆知，换作别家早就欢喜得不得了了，就你，躲都躲不及。”

    “惶受抬爱。”

    “你这是——”

    “我说你，此番你是以宋家身份行动，一直跟着我，就不怕别人妄议宋家立场不定？”

    “宋家立场众所周知，更何况你如今是为了大齐，去夺回落在北夷手里多年的靖州，我请问我与大齐的将士们同行，立场不定在哪儿了？”见颜淮转了话头，宋玟也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也顺着说下去，“再说了，我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此番远去前线，这路上又没人护送，我可是奉命去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命是小，违命是大。”

    宋玟说得天花乱坠，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满嘴的花花句子，却又让人听不清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也无怪乎除了颜淮等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听他絮絮叨叨。

    不过颜淮还是听出来宋玟这一大段话里的重点，抓着缰绳问道：“你此番奉命，却是以宋家的名义，你去前线做什么？”

    “自然是奉宋家的命，”宋玟清了清嗓子，“祖母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忍不下去了，前儿时间特地进宫找皇后娘娘说了，让我此番去前线，给我家大哥带个话。”

    “什么话？”

    “此番事毕，让我大哥无论如何也得回京来。”

    “为什么？”颜淮不解，宋家长子远驻边疆多年，一心惦记着有生之年能全部收复“靖雪六州”，主打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连陛下和宋大人都叫不回来，宋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晓自己这个孙儿的性子，怎么忽地又打起了这个想法。

    “让他回来成婚。”宋玟撇了撇嘴，本来他还有些看热闹，但又想到祖母的话，这嘴角还是扬不上去。

    “宋家已经订好了？”颜淮问着，他一向不喜欢所谓的盲婚哑嫁，对这门婚事，属实不怎么看好。

    “倒也不是，是祖母娘家那边的一个妹子，小时候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祖母一向喜欢她。前段时日听闻家里要为她说亲，便作主将她接了来，祖母的心思我一想知道，她这是想着近水楼台，先撮合撮合两家，若是没结果，有宋家做后台，也能为她说一门好亲事。”宋玟摇着扇子，“因为我大哥也见过的，所以祖母才抱了这个心思。”

    “那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

    若是换作往日，宋玟估计也是嘻嘻哈哈地回答了，但此时他却一脸的严肃，沉吟许久，这才小声开口：“不知道，反正我只是负责带话的，总得看看我大哥的意思。”

    这天入了秋，白天夜里常常天差地别，然而瓜州哪里苍州这般，白日还是艳阳高照，夜里就是瓢泼大雨。

    惦念着自家老爷那些书，带过来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直堆着总不是事儿，可雨后烈阳更是潮闷，若是这个时候晒书，反而适得其反。

    心想着这天公什么时候作作美，予一个好日子，好让老爷的书能晒晒太阳。

    正想着要不要去书房看看，若是潮了，便连忙差人搬去干燥的地方放着，这时，侧门的小厮却急匆匆地跑来。

    见他满身的雨水，甚至一路跑来连伞都忘了带，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

    “急什么，连雨都不顾了？”

    “大、大人……还请大人前往侧门一趟。”

    鹿语阶连外衫都来不及整理，一路小跑着来到侧门，只见门口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一个女子持伞而立，这样大的雨，砸在地上，泥水溅在裙角，在这夜里，反倒像是带了墨色的花纹。

    女子腰间垂着用乌星玉打磨成的玉佩，流苏摇摇晃晃，身边的小毛驴难得在主人身边这般安静。

    鹿语阶瞧见女子竟将那玉佩戴了出来，这乌星玉虽不是什么太过珍惜之物，但用乌星玉制成这个样式的玉佩，却是有些极为特殊的意义。

    原本急切的脸色瞬间凝重，鹿语阶快步走上前，总算有机会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下官，见过太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