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轉投他人
第44章 轉投他人
老馮一看慌了手腳,連忙去找大夫醫治。大夫跟算命打卦的差不多,得走街串巷招攬生意。能夠開館坐堂的,都是高尚之士。老馮在街上轉了半天,最後領回來一個年輕大夫。 這位大夫跟花子虛還有點像,只是個頭矮了一點。具體用意就不用說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路上她還透露一點,說自己主子是年輕寡婦。希望他用心診治,不要耽誤了病情。 這位大夫果然有點想入非非,覺得老婆子話中有話。他努力挺直胸脯,做出氣宇軒昂的樣子。可惜衣服太舊了,前襟還破了一個洞。等他見到李瓶兒本人,心裏反而有底了。 李瓶兒經不起折磨,臉跟黃蠟似的,就像得了什麼絕症。這大夫看她瘦得可憐,頓時生出一腔憐愛。見面就說自己叫蔣竹山,二十八歲,屬豬的。那架勢不像是看病,倒像來徵婚的。 他按住脈搏診了一會兒:“據脈象來看,大娘子並無大礙,只是憂慮過多所致。”老馮聽了連連稱是:“大夫您說得太准了!她就是心事太重,白天茶飯不思,晚上整夜睡不著。” 李瓶兒也開了金口:“請蔣大夫賜我良藥,等奴家好了一定重重答謝。”蔣竹山立即保證:“只要大娘子服了我的藥,包您當天就能見到效果。”說完開了幾副鎮靜安神的藥。 李瓶兒服了藥之後,果然睡得安穩了。睡眠好了,食欲便有了;食欲有了,精神也健朗了。按理說,到此就算結束了。可老馮非要辦桌酒席,說要感謝什麼救命之恩。 李瓶兒也沒有反對,讓她過去安排。此時蔣竹山也成病人了,自從見了李瓶兒一面,日裏夢裏都是那張白白臉。他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便照方熬了幾碗。奇怪的是,那藥對他屁用沒有。 那天他正在附近轉悠,老馮突然來請赴宴。蔣竹山一聽欣喜若狂,倉促間把鞋子都跑掉了。李瓶兒也不是敷衍,特地換上了豔色衣裙。渾身上下是珠光寶氣,和當初約見西門慶一個樣。 李瓶兒先道了萬福:“前日承蒙大夫醫治,奴家才得以康復。今日聊備一桌水酒,以表感激之情。”蔣竹山連連拱手:“這是學生的分內事,大娘子何必客氣呢!” 李瓶兒舉起託盤說道:“一點碎銀不成敬意,還望蔣大夫笑納。”蔣竹山隨便推辭幾下,便拿過來揣進了袖子。大夫也是生意人,不能做賠本買賣。整整三兩啊,比平時多出十幾倍。 等他喝了幾杯酒,便有點放肆了:“敢問大娘子貴庚啊?”李瓶兒立即回答:“奴家今年二十四歲。”蔣竹山有點糊塗:“像大娘子這樣的富貴人家,會有什麼傷心事呢?” 李瓶兒歎口氣說道:“唉,都因為拙夫得傷寒死了。如今奴家孤身一人,什麼事都要親自cao持,你說奴家能不愁呢?”蔣竹山連忙追問:“傷寒可不好醫治啊!當初他吃了誰的藥?” 李瓶兒小聲回答:“大街上的胡大夫,別人說他醫術很好。”蔣竹山根本不屑一顧:“好什麼呀?他是有名的猛藥先生。他下藥不要說是人了,連頭牛都能吃死。” 李瓶兒不想深究:“這也怪不得人家,還是拙夫沒命過吧。俗話說,‘人生有命,富貴在天。’這附近找他看病的人多了,沒聽說他把誰給治死了。” 蔣竹山只好轉換話題:“大娘子有孩子嗎?怎麼沒有見到?”李瓶兒淡淡一笑:“奴家未曾生養。”蔣竹山繼續往上靠:“像您這樣的妙齡女子,怎能獨自度日呢?就沒想再找一個嗎?” 李瓶兒也沒有隱瞞:“前段時間說過一個,本來打算最近過門的。”蔣竹山非常失望:“敢問大娘子要與何人做親?”李瓶兒還挺自豪:“就是開生藥鋪的西門大官人。” 蔣竹山跺腳叫道:“大娘子怎能嫁給他呢?他親家最近犯了大罪,親親友友抓了幾十個。現在他也受了連累,躲在家裏門都不敢出。”然後又列舉其種種劣跡,唯恐心上人誤入歧途。 李瓶兒不禁暗暗叫苦,難怪西門慶突然不來了,原來真的遭了禍事。至於蔣竹山為什麼要拼命誹謗,她自然也能猜出來。既然西門慶朝不保夕了,那自己還傻等什麼呢? 為了與西門撇清關係,只能先找個人頂窩。只是這人有點矮了,身材也走樣了,看著不怎麼順眼。可現在也沒法挑了,如果這個蔣大夫沒有家累,那就和他湊合過吧。 想到這裏,李瓶兒就不再含蓄了:“要不是蔣大夫仗義執言,奴家還不知道他的為人。只是一個女人家難過啊,總得找個依靠才算歸宿。既然您把話都說明了,奴家也不怕丟臉了。如果蔣大夫有什麼好人家,就幫奴家介紹一個。” 蔣竹山知道有門了:“大娘子要嫁什麼樣的?”李瓶兒臉一紅:“奴家也沒有什麼特別要求,能夠識文斷字就可以了。要是有點手藝啥的,那是再好不過了。” 蔣竹山立即毛遂自薦:“不瞞大娘子說,賤內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小人現在孤身一人,沒兒沒女也沒有家累。要是大娘子願意下嫁,那讓小人當牛做馬都行。”說完深施一禮。 李瓶兒連忙扶住:“既然這樣,就請大夫找個媒人吧。這是你我的終身大事,總得有個儀式吧。”蔣竹山苦著臉說:“小人是一貧如洗,實在下不起聘禮,要不把這銀子還您?” 李瓶兒淺淺一笑:“蔣大夫說笑了。如果您不介意,奴家就讓老馮作為媒人,招您入贅如何?我這邊家什都是齊的,您什麼都不用置辦。” 蔣竹山連連作揖:“大娘子如此慷慨,小人實在感激不盡。要是大娘子真能下嫁,那就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世爹娘。”李瓶兒聽著有點噁心:“不要說這種沒出息的話!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那就得有個男人樣子。” 當天她和老馮商量一下,便擇日把人招了進來。之後又拿出三百兩銀子,幫他開了個生藥鋪,想借此掙點家用。原以為從此就算“性福”美滿了,沒想到這東西根本不頂用。 李瓶兒已經習慣了“大刀長矛”,像這種“小匕首”哪能殺癢?光是型號小點就罷了,偏偏這東西耐力也不行。為了多享受一會兒,他連動都不肯動一下。只知道死死盤在身上,那模樣活像一只癩蛤蟆。 蔣竹山也覺得心虛,事後配了幾十副補藥。說此前條件不太好,現在需要調理兩個月。李瓶兒根本沒有耐心:“你弄那些壇壇罐罐幹啥?自己腰上沒力,還指望爛草撐勁。以後不要來煩我了,給我搬到鋪子裏睡。” 想起神勇無敵的西門慶,李瓶兒不禁有點後悔。好在他們沒有三媒六證,自己隨時可以攆他滾蛋。可蔣竹山已經吃定她了,怎麼罵都不肯離開,還表示要從一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