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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伊始1

    

循环伊始1



    第一次,接到郁悯在医院自杀的消息后,庄杳大脑一片空白地赶往医院,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穿各种制服的人在她面前交替出现,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然后又神情无奈地离开。

    有人扶她去休息,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杯底是暗沉的红,仿佛医院楼下的痕迹一样被生生端到她面前了。于是她开始呕吐、头痛、呼吸困难······再然后呢?

    再然后她去了医院楼顶,只是想呼吸一下没有消毒水味的新鲜空气,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走到楼顶边缘还没有停下,于是掉下去摔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四下一片漆黑,没有光亮。原来死后是这种感觉,还挺舒服的,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

    难道立刻就投胎了?已经在新mama的zigong里了?

    庄杳大为震惊,那她岂不是六道轮回里的漏网之鱼?少了喝孟婆汤的流程,还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话说上一世怎么就跟中邪一样跳楼了呢?

    原来自杀的人其实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身体失控造成的吗,心里不一定想死但情绪把身体谋杀了?

    郁悯也是这样吗?那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想着,庄杳又胃部痉挛想吐,赶忙坐起来后愣住了——

    胎儿发育这么快吗?感觉自己身体好完整。甚至还能······她来回爬动着,然后啪得一声摔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痛!变胎儿了怎么还能“跳楼”呢?!

    庄杳终于意识到不对,自己这是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这是在她自己的卧室啊!

    居然没死,跳完楼一点事没有,难道之前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打开夜灯,手机屏幕上显示着:8月2日0:21

    果然只是梦而已啊,可是,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庄杳打开小红书,搜索着有关“梦见朋友自杀”的词条,一无所获后又下载了一个叫“周公解梦”的app从玄学角度解析梦境。

    梦见朋友自杀可能是现实中压力太大、担心失去朋友、未来会跟朋友关系变好······可能性过多,庄杳最后还是不放心地给郁悯发了消息:【睡了吗】

    没回复。

    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虽说是深夜,可郁悯的作息比她还不规律,有时候凌晨四点发的消息他都会秒回。而电话更是没有过打不通的时候,除非他正在拍摄。

    不安像野草,埋在深处的种子一旦发芽就疯狂地生长。

    庄杳匆匆套上衣服,开着车去郁悯的家里找他。她有钥匙也录了虹膜,郁悯刚买这套公寓的时候就给她准备好了。当时她欣慰了许久,一直夸郁悯是“苟富贵勿相忘”的典范。

    公寓里没有人,灯都暗着,只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冷气将房间变成了冰窖。

    难道是去了朋友家里过夜?

    可是庄杳仔细一琢磨,突然发现郁悯虽然人缘不错跟谁都能相处融洽,但似乎都停留在工作关系上,生活中深交的朋友庄杳一个都想不出来。也许——她自己算一个?

    要是平时,庄杳就该往郁悯是不是搞地下恋情、偷偷出去开房的方向猜了,可现在,她只有担心。

    终于,她还是开车去了梦里郁悯跳楼的医院,又因为顾及郁悯明星的身份不敢随意询问,梦里是什么情形来着?

    她努力回想。

    似乎是急诊大楼,早上做的手术······缝合·······肠道······伤口·······

    性侵。

    庄杳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遍遍给郁敏打电话,可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圈里见识过的各种裙带关系、肮脏交易、潜规则······曾经带给她乐趣的八卦消息如同回旋镖,在她的心里防线上扎出一个个破洞。

    在一次次猜测又一次次自我反驳中,庄杳意识恍惚,疲惫地在急诊大楼一楼大厅的休息椅上睡了过去,直到凌晨四点半,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划破梦境。

    许多白衣服推着担架进来了,轮子在地面焦急地滚动,庄杳睁大睡眼惺忪的眼睛,人影遮挡的缝隙里,一缕深蓝的头发海藻般从担架上垂落,毫无生机地左右摇晃着。

    庄杳大叫一声,在四周或惊诧或不满的目光中冲了过去。

    又一次,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只是这次不是停尸间,而是手术室外面。至少郁悯还活着,其实也不是多严重的致命伤,更多的应该是心理创伤吧。

    噩梦不会重演,她会陪着郁悯!作为经纪人,作为朋友,她一定会陪郁悯度过难关的!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是多么自信,多么傲慢。

    她念叨着冗长无聊的安慰话语,直到郁悯站在阳台上,流着泪向她道歉:“jiejie,对不起,我也想努力,可我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郁悯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恨,没有委屈······他只是有些迷茫又哀求地看着她,求她允许他放弃生命。

    郁悯死了,轻飘飘地飞出了窗外,然后沉重地坠落。

    人不是鸟,不会飞行,所以满身枷锁。

    庄杳又开始了一系列签署文件、被谈话的流程,郁悯是孤儿,一切后事都得有她这个有契约关系的经纪人处理。

    这次她没再跑出去呕吐,因为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警察也没有让她先去休息室缓缓。

    可过了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庄杳像噩梦中发生的那样站在了医院天台上。

    在熟悉的剧痛中熟练地摔成rou泥,然后大叫一声从卧室的床上坐了起来。

    她像是上吊后不小心绳子断裂摔下来的人,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拿起枕边的手机——

    8月2日00:00

    不是噩梦,是鬼打墙,是重生,是陷入了时间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