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山（2）

    今日边察模仿顾双习的穿搭，纯色T恤搭配运动裤，防晒衣暂时搭在手臂上，拿着大巴车里常有的那种、通常由导游使用的话筒，同学生们作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只说“我是边察，是高一（一）班和（二）班的负责人，接下来的郊游活动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随后便拖出一箱水，拆开来一一分发给学生们。

    有脸皮稍厚的学生，趁此机会同边察搭讪，问他能不能加个私人联系方式？方便联络有无。

    边察冷冷说“高中部群内发消息就好，你会用@吧？”，那学生便悻悻然闭嘴，等边察走开，冲同伴挤眉弄眼、以表不屑。

    等发到顾双习和法莲，边察先把水递给坐在内侧的法莲，再发到顾双习。她跟着法莲说“谢谢”，不期然望见他腕间那枚暗红的齿痕，顿时如触电般迅速移开视线。

    那是昨晚边察折腾她太过，她一时气急，直直朝他手腕咬下去，几乎拿出咬破他动脉血管的架势；边察则被这份痛楚激怒、或者说取悦，愈发紧抱住她，缠着她把他的热情和欲望全都吞进下腹处……埋进最深的地方。

    他贴在她耳畔，一面有意发出喘息、一面断续地唤她的名，从“双习”到“宝宝”，其间夹杂着“好舒服”“好湿“之类的话语、以及无穷无尽的夸奖。说她最漂亮最可爱、最听话最乖巧——这能算作“夸奖”吗？顾双习只觉得，他是在试图催眠她、驯化她。

    她因此恨急，咬他咬得越发用力，只怨自己不够牙尖嘴利、竟不能把他撕得粉碎，最终无能为力地败下阵来，又被边察揉着、插着登上高潮。

    那张床单都被她洇得湿透，边察把手摸到底下去，语气轻快地嘲笑她：双习湿透了，怎么能流出这么多水呢……是不是被老公插得太舒服了？

    又紧紧掰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接吻。顾双习眼里泌出生理泪水，泪眼朦胧间，隐约窥见边察的表情……觉得他似乎很温柔、很痴迷，仿佛与她zuoai，是一件令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可她不幸福。身体上的愉悦的确作不了假，她承认她易遭本能裹挟、沉溺于欲海之中；可——即便这一说法软弱无力，顾双习也坚定认为，她从未允许自己的心向边察俯首称臣。

    多可笑，如今谁会追求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能牢牢掌握在手心的、方为真实。边察已因彻底占有她而感到心满意足，至于她的心、他全不着急，只待徐徐图之。

    毕竟水滴石穿、积沙成塔，等她完全适应他的存在、再不能忍受与他分离——那顾双习的心的归属，便变得全然不重要，因为到了那时，她已不能独立存活。

    被她咬出齿印，边察心情很好，认为这是顾双习大发慈悲赏给他的，是类似戒指、项链的装饰品，当然需要特地展示。这一路上，他真是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起先在校门口集合时，序庆朝便发现了他腕间的伤痕，问他要不要创可贴？边察当然摇头拒绝。外人怎么会懂他的快乐！他喜欢被双习标记的感觉。

    等到了地儿，学生们下了车，在游客中心外的广场上列队等待。学生会早与景点方沟通过，提前办了团体票，现在就发到各队负责人手中，分批带去乘坐缆车。

    缆车直抵半山腰，余下的上山路程，便由学生们用双腿完成。今天虽气温有所回升，可这里到底是山上，温度仍不甚高，但幸好学生们开始爬山时，身体因运动而散发出热量，并不觉得有多冷。

    顾双习一面爬，一面欣赏美景。登山步道两旁栽满枫树，枫叶连成一片火烧云，远远看去，仿佛整座山都在烈烈燃烧。山间偶有清风袭来，吹散登山者身上的热气，使人感到舒适自在，这是平日在都市的钢铁丛林中、难以感受到的轻松惬意。

    她们这支大部队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分，方抵达第一处营地。这里供给简餐与野炊用具，学生们历经民主投票，选择吃简餐或自己做饭的人各占一半，便分开来各自执行。

    顾双习选择了简餐，因为她既不擅长备菜、更不擅长炒菜，宁愿吃营地提供的预制菜，虽然不好吃，但至少有得吃。

    法莲则跑去自食其力的那方，兴致勃勃地参与下厨活动，将一锅菜炒得热火朝天。顾双习观察之下，发觉她似乎精于此道，切菜、颠锅的手法都相当专业熟练。

    炒出几盘菜，法莲又端着饭菜回到顾双习身边，热情邀请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如顾双习所料，确实十分好吃。

    她真挚地夸奖几句，见法莲面上遍布汗水，便建议她先擦擦汗、免得等下继续登山时，吹了冷风受凉。法莲囫囵点头，专心吃饭，顾双习遂不再多言，只默默想：等下再出发时，定要再提醒法莲一句，免得她忘了。

    她们待在角落的桌上吃饭时，顾双习留意到，不远处的锅灶处围了一圈人，正此起彼伏地发出惊叹声。法莲抬头看一眼：“哦哦，那是琳琅学姐——她炒菜可香啦，我好馋那一口。”

    “那你也去尝一筷子呗。”顾双习笑。

    “我哪抢得过她周围那圈饿死鬼，一道菜出锅还没几秒钟，就被一扫而空——”法莲摇头，“由此可见，那是真的很好吃。”

    二人正说着，忽觉有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扭头看去，原是那群本来围在安琳琅的灶台附近的人，不知为何，竟转头看向顾双习和法莲；接着，他们分开一条道，让安琳琅端着一枚盘子，小碎步地跑近来。

    琳琅小心地将盘子放在顾双习面前的桌上，对她温柔地笑：“听说你喜欢黄金鸡翅，试试我的手艺？”说罢眨眨眼，不等顾双习说“谢谢”便跑开，回到了灶台前。

    望着盘中数枚被炸成黄金色的鸡翅，法莲发出羡慕的感慨：“哇……双习你真幸福，琳琅学姐对你这么好。”

    顾双习不言语，单是将盘子往法莲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夹一块尝尝。她心知肚明：这又是边察特地叮嘱了琳琅、令她做给顾双习吃的。

    这算哪门子“对她好”？若是边察亲手做的，她说不定还会高看一眼……可他向来只会借花献佛，从不愿纡尊降贵地亲自做些什么。

    然而实际上，即便边察真的亲自做了什么，恐怕顾双习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不会被他的“真心”打动，绝不因蝇头小利、而放弃与他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