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背叛。

    隔天清晨，我站在柜台前，等待路克的现身。空气里有一种出发前特有的静寂，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我早已趁著天亮前，再次对崔斯坦施了催眠术。他睡得很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而我转身去了帕克的房间。

    他睡眼惺忪地半倚在床边，床上还横著一位熟睡的女子。他看见我，第一反应竟不是惊讶，而是皱眉，像是早知道我会来。

    「再见了，帕克。」我轻声说。

    他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推开怀里的女人，赤脚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

    「等等。」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没有问，也没有阻止，只是伸手将我抱进怀里，力道不大，却出奇地紧。

    我没有回抱，只是轻轻靠着他那一瞬，然后抽身离开。

    他没有追。

    我也没回头。

    我今天穿着一身全黑的洋装，搭配一双同色系的高筒靴，腰间系著匕首，金属冷光贴着我的体温，仿佛正等著出鞘。

    我转身，看见路克从舞厅走出来。他咧嘴一笑：「好了？那就走吧，阿兰娜。」

    他伸手握住我，我们一同瞬间移动，落在瑞亚家的门前。

    天空才刚泛出鱼肚白，是最容易潜入的时段。我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目击者后，伸手触碰大门。门徽毫无反应。

    我冷笑，想来已经被正式逐出这个家了。

    路克走上前，手也贴上门板，我们一同释放魔法。魔力在木门内部震荡，随后猛然炸开，门框碎裂、符文失效，警报瞬间响起，白光闪烁。

    路克当先跨入，我抿了抿唇，紧跟其后。

    没想到刚进庭院，就看到麦可与妮尔已经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睡衣，但手里早已握著武器。

    麦可一眼看见路克，瞳孔一缩，像是看到鬼一样：「路克……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早就被放逐到邓波了？」

    我记得清楚，是他拒绝援助路克，是他让路克在最需要的时候被迫离开。

    而现在，他居然有脸惊讶？

    路克冷冷一笑，目光像刀刃般扫过他，随后看向我，点头示意。

    我毫不犹豫地瞬间移动，无视妮尔惊惧的眼神，直奔乔纳的房间。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推门而入，房里空无一人。

    我眼神一冷，猛地往后一撞，只听「啊！」的一声痛叫，我转身，手已经扣上那人的喉咙，将他压倒在地，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那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是他。

    乔纳?瑞亚。

    我冷笑，恨意从四肢涌上：「没想到吧？我回来了，就是为了杀你。」

    他看着我，眼底没有怒气，只有深深的痛苦与歉意。他低声说：「兰妮……杀了我吧。我对不起妳。」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

    我拉住他，瞬移至楼下，把他当人质般推到众人面前。

    此时，庭院外已站满了人，熟面孔的贾斯汀、克莉丝，以及竞法第一名的三位全数到场。他们一个个怒视着我，眼中带着惊惧与恨意。

    我笑了，匕首更深地压入乔纳的肌肤，感受到热血渗出，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叔叔，现在可以动手了吗？」我朝路克问道，眼神仍盯着那群人。

    路克摇摇头，缓步走到麦可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却只有我听得见：

    「你知道吗？阿兰娜其实是你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安姬儿。」

    我的手微微一震。

    路克回头朝我点了一下，我便依照计画，从怀中取出母亲的日记与发光的手炼。

    麦可几乎是被吸引般地从怀中掏出那条与我一模一样的手炼，也在闪著光。他双唇颤抖：「怎么可能……妳……是我的...？」

    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挂著笑说：「没错，我就是。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还有这本日记，是我特地带来给你的。」

    我将母亲的日记抛给他。他翻阅几页，脸色渐渐凝重。

    「但是……妳要杀乔纳？他是...」

    「是什么？是我的恋人？是你栽培出来的下一任接班人？」我挑眉，「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让我变成这样的？」

    他哑口无言，只剩惊愕。

    这时，路克开口：「反正你快死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默默叹了口气。当初我苦苦哀求路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不想让我的名声彻底毁掉。他答应了，只对麦可说出真相。

    但麦可却突然神色大变，冲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阿兰娜！你不能相信他，他杀了妳的母亲！」

    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克。

    他仰头大笑，声音沙哑又刺耳，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筹划已久的闹剧。

    「妳真的太好骗了，阿兰娜。」他瞪着我，眼神充满了病态的兴奋，「没错，是我杀了妳母亲。因为这件事，我才会被麦可赶去邓波。妳以为他是因为什么？还不都是妳！」

    我怔住，呼吸一瞬间停滞。

    他走近一步，嘴角勾起恶心的笑容：「原本啊，我只是想拿妳母亲来威胁麦可给点钱，谁叫我当时穷得快死了……但她的血，太香了，太诱人了……妳知道吗？我根本忍不住。」

    我倒退一步，几乎站不稳。

    「要不是那时候她戴着那条手炼，和妳现在这条一模一样的，我根本不知道妳是谁。什么来找过麦可？笑话。都是从妳身上看出来的，懂了吗？」

    他嗤笑一声，语气越来越得意。

    「妳倒是长大了不少，不但魔法强，还能破解我设下的双层屏障。我还想说是哪个天使学派的天才能破，毕竟第一层麦可那个自大鬼根本破解不了，第二层嘛……只有我，还有妳。有血缘的妳。」

    他伸手指了指我，语气轻蔑：「只是我当时找不到妳，哪知道妳还差点死在魔使手里。幸好啊，我找到妳了，不然我哪能有今天？」

    他语气一转，眼底露出猎人般的寒光。

    「现在妳知道了。那么，妳要杀我吗？可惜了，妳恐怕也回不去邓波了……」

    我唇颤著，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再一次的背叛。

    而这次，是来自我口口声声喊了多个月的「叔叔」。

    我推开仍在我手里喘息的乔纳，朝着路克冲去，毫不犹豫地抬手。

    「啪！」

    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力道大得连他脸都偏过去。他摸著脸，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得让人背脊发凉。

    「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我的叔叔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声音颤抖，几乎吼出来。

    「叔叔？」他嗤笑，「妳也太天真了，阿兰娜。亲人？呵，就算是亲兄弟都能互相背叛。妳的父亲，我的哥哥，可是也背叛过我。不然妳以为我为什么会杀了他？嗯？」

    我僵住，拳头死死握紧，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我低下头，让浏海遮住眼神，泪水无声滑落。

    没关系，我终于懂了。

    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哪怕孤身走进地狱，我也只会依靠自己。

    我抬起头，眼神不带一丝情感，缓缓抬手对着路克释放魔法。

    霜白的冰雾瞬间在他脖子周围凝结成环，冰刃一寸一寸勒住他的喉咙。他惊愕地睁大双眼，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双手试图挣脱，却只换来血rou被冻裂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像野兽一样挣扎。

    一旁看着的人群终于sao动起来，有人惊呼，有人后退，有人试图冲上前却被震开的魔力弹了回去。

    乔纳和麦可同时冲到我身边，乔纳抓住我的手臂，声音颤抖地恳求：「兰妮……放过他吧……他毕竟是妳的叔叔……」

    我侧过脸，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无情的笑。

    你还是我「哥哥」呢，我心想。那又怎样？

    我语气冰冷，带着讥讽：「刚刚他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叔叔？血缘？背叛了我，就没资格再活着。」

    我的声音一落，冰圈猛然收紧，只听「咔」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在庭院中炸开。

    路克的瞳孔放大，下一秒倒在地上，脖颈间满是冻裂与血痕，死状凄惨。

    众人一片死寂，没有人敢靠近。我随手一挥，将那些试图攻击我的法术轻易挡下，反震回去，掀起一波爆风。

    碎石与光芒飞散，我朝乔纳逼近，他惊惧地后退一步，我伸手揪住他的领口。

    「走吧，乔纳。」我声音冷得像冰刀，贴着他耳语。

    下一秒，我带着他瞬间消失，将他一同带回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