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杨卿番外(1)
梅雨季·杨卿番外(1)
杨卿的青春期,是在自卑、忧郁和对爱情的幻想中度过的。 杨卿从小便没了父亲。 母亲施淑兰带着她改嫁了三次,遇到的男人不是短命鬼,就是虐待狂。 施淑兰跟第四任丈夫离婚之后,把心一横,做起皮rou买卖。 进入高中之后,杨卿渐渐长开。 她遗传了施淑兰的美貌。 无论是细细的眉毛、蒙着一层雾气的双眸,还是精致的鼻尖、丰润的嘴唇,都透出同龄人所没有的韵味。 那些男生一看到她,就小鹿乱撞,手足无措。 然而—— 对于贫穷的女孩子来说,美貌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首先,施淑兰开始看杨卿不顺眼。 她为了抚养女儿,牺牲了自己的rou体。 这个事实,足够令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意打骂女儿,在杨卿身上发泄所有的不如意。 “妈供你读书,是指望你考上好大学,找份好工作,赚钱报答我,不是让你到学校臭美的!” 施淑兰拿起剪刀,把杨卿像绸缎一样的长发剪成鸡窝,锋利的刀刃险些划破她的耳朵。 杨卿眼里含着两包泪水,缩着肩膀,一声不吭。 女儿逆来顺受,施淑兰还是不满意。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么窝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她把剪刀重重摔到桌上,歪坐在椅子里,开始抹眼泪:“妈活着是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你?” “妈天天被那些畜生欺负,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你不心疼妈,还有谁心疼妈呀?” 杨卿惴惴不安地跪在施淑兰的脚边,抱住她的双腿。 她轻声道:“妈,我心疼您,我长大了好好孝敬您。” 施淑兰捂着眼睛,哀哀地痛哭。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嫉妒女儿。 爱和嫉妒并不冲突。 接着,杨卿遭到了同学们的排挤。 她留着参差不齐的短发,少言寡语,衣着寒酸,很容易被人看轻。 女孩子们孤立她。 男孩子们把捉弄她当成表达好感的方式。 他们往她的文具盒里放毛毛虫,在她的裤子被经血弄脏时,发出夸张的嘲笑声,每逢她值日,便把碎纸屑撒得到处都是。 杨卿害怕上学,也害怕回家。 晚上是施淑兰生意最好的时间段,家里总是坐着陌生的叔叔。 先到的客人在里屋和施淑兰忙活。 后来的客人在外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杨卿。 杨卿坐在书桌前,摊开课本。 她的耳朵里塞满施淑兰似痛苦似快乐的呻吟、男人野兽一样的喘息,肩膀被陌生的叔叔轻轻碰触,一个字都学不进去。 那些叔叔偷偷往她的领口塞钱,问她什么时候“开张”。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面红耳赤地把钞票推回去。 很快,施淑兰知道了这件事。 她翘起二郎腿,一边剪脚趾甲,一边吃吃地笑:“白给的钱你都不要,你傻呀?” 紧接着,她神经质地突然变脸,神情恶狠狠的:“你要是敢走上这条路,就别认我这个妈!” 杨卿开始逃避现实。 她迷上看小说,从那些悬浮却浪漫的爱情故事中寻找慰藉。 她幻想着邂逅一个绅士体贴的男人,期盼他像救世主一样,帮自己摆脱悲惨的命运。 杨卿的零花钱少得可怜,不足以支撑她的爱好。 晚自习结束以后,她背着书包,走进学校附近的书店,在那里如饥似渴地看书,一直看到打烊。 说是书店,其实有些夸张。 那是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店面,书架贴墙摆放,入口连着收银台,进去之后,连转身都费劲。 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高大、白净、斯文,总是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的白衬衣一尘不染。 这天晚上,杨卿正靠着书架看得入迷,外面忽然下起大雨。 男人低柔悦耳的声音传来:“同学,你带伞了吗?” 杨卿回过神,摇头道:“没有。” 杨卿看向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她把手里的小说放回原位。 男人叫住她:“我也没带伞,雨下这么大,等等再走吧。” 他取下那本小说:“这本书我也看过,故事很有意思,你可以带回家,看完再还回来。” 杨卿低下头,小声道:“那我……那我付钱给你。” 她知道,借一本书需要五毛钱。 她虽然舍不得花这个钱,却不好意思一直白看。 “不用。”男人笑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交个朋友。” 杨卿新奇地摩挲着只在电视中看过的名片。 他叫何远峰。 她和他的相识,就像言情故事的开头。 雨停之后,何远峰送她回家。 第二天晚上,他有事外出,竟直接将书店的钥匙交给她保管。 何远峰成熟、温柔、心思细腻,比同龄男生知情识趣,比家里那些陌生叔叔干净清爽。 他无偿出借小说,时不时送她一个小礼物,还约她出去看电影。 杨卿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品尝奶油味的爆米花。 电影散场,何远峰轻轻牵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的出租屋。 他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异味。 他送给杨卿一盒巧克力,温柔地亲吻她,用动听的语言,表达心中的爱意。 杨卿想—— 好浪漫啊。 她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虽然何远峰只付出了一点儿小恩小惠。 他在杨卿身上花的钱,不见得比客人在施淑兰身上花的多。 但杨卿坚定地认为—— 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没多久,杨卿就交付出自己的第一次。 她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初尝禁果,听着何远峰的粗喘,像母亲一样呻吟。 她既羞涩又惶恐地想…… 现在,她跟mama一样了。 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 何远峰的书店生意并不景气,很快就濒临倒闭。 他联系在外地混社会的朋友,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卿卿,跟我一起走吧。” 何远峰把杨卿抱在怀里,一边熟练地爱抚她,一边怂恿。 “你的成绩又不好,考不上什么像样的大学,还不如早点儿出去挣钱。” 杨卿的成绩其实还过得去。 要不是被早恋耽误学业,她努努力,至少能考个好大专。 但她还是被何远峰说动。 她不想和心上人分开。 她想早点儿挣钱,好好报答施淑兰。 杨卿犹豫地问道:“我能做什么工作?” “我都联系好了,我朋友在一家特别高级的会所当服务生,一个月能拿一千块钱。”何远峰胸有成竹,“咱们俩也去当服务生。” 杨卿因这个数字而心动,点头道:“行,我听你的。” 冬日的清晨,杨卿给施淑兰留下一封信,悄悄离开家门。 她不顾一切地和何远峰私奔,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无限光明的未来。 天真而无知的她还不明白—— 何远峰口中的“会所”,其实是藏污纳垢的夜总会。 男服务生和女服务生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 她需要陪客人喝酒、唱歌,被客人占便宜。 想赚快钱,还得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