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柔顺
卷三、柔顺
午间,微风轻柔拂过白纱窗帘,光影斜斜地落在深色木地板上,是难得的静谧时光。 卡席雅娜半倚在窗边的长椅上,睡袍松垮地滑落至肩头,露出的上半部乳rou娇嫩泛红,残留着几抹隐约的痕迹。 她抬起下巴,声音倦倦的,带着不耐:「我要吃昨天那份点心。」 蓝眸半瞇,睥睨中带着冷意高傲:「不是你刚才拿来的那些,你知道我讨厌薄荷味。」 埃希尔银盘稳稳端着,举止温文。 「殿下,昨日的点心,是为助眠而调制的。」他的语调仍旧温和,「而今日这款,则有补气养血之效。」 卡席雅娜皱了皱鼻,捏起一块点心凑近鼻尖。 一股潮湿的花香扑面而来,却隐约混着霉烂水气的苦涩与腐意。 「……这是你做的?还是从尸体上挖出来的?」 她冷冷一笑,将盘子甩回桌上,指尖一挥,如同在驱赶什么脏东西,「你的手,也许比这东西还肮脏。」 埃希尔不动声色地接稳盘子,神情未起一丝波澜。 「是殿下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这是疗养期间常见的反应。」 「疗养?」她冷声反问,「我最近记忆混乱、情绪烦躁,甚至——」 话语戛然而止,眼神骤然凌厉,逼视他:「你是不是……偷偷换走了我的书?我昨天在书页上的注记、折角,今天全都不见了。」 埃希尔闻言抬眸,那双琥珀色的眼,在她身上缓缓游移,却如同藏着波澜未现的漩涡。 她因为这短暂的沉默而更感不安,语气隐隐拔高,正欲发作—— 他却在此刻轻声开口。 「您昨日确实翻阅过……只是,那是上一次的昨日。」 她心头猛然一震,脊背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你在说什么?」 「不过是些微的错位而已,无碍的。」他微笑,和煦的神情却让她浑身泛冷。「记忆不重要。安静地……让人好好照料,才是最适合您的事。」 她怒极,几乎将银盘掀翻。 但她的手才刚举起,埃希尔已无声无息靠近,语气温柔得近乎哄骗:「请恕我冒犯,殿下。但您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掌心温热,缓缓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臂,如恋人之间的温柔抚触。 「您不是病人,」他低声说,声音黏腻得像要贴进耳朵,「只是……太久没有人真正碰触、照料您,身体才会这样反抗。」 他轻柔地为她理顺垂落的金发,语调近乎赞叹:「这样虚弱、纤细、无力反抗的殿下……才真正接近我心中,那至高无上的高贵模样。」 他俯身,将她小心地扶坐回长椅,动作虔敬又细腻,手指一寸寸替她整理松乱的睡袍衣襟。 「殿下想画画吗?或者,我替您挑一本从未翻过的诗集。」他语气轻柔,恭谨中夹着诱哄,「那本《王女与玫瑰》,您曾在梦里低声提起。」 他跪坐在她脚前,膝盖稳稳贴地,像一位朝圣者般虔诚。 一边铺好香毯与枕垫,一边将她双足安置于自己腿上,动作轻柔得近乎崇拜。 「您最喜欢我念诗的声音,对吧?」他浅笑,「尤其是催乳疗程进行时,您气喘吁吁、无法专心时,总会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一边听我一字一句念下去。」 埃西尔未等她响应,便起身抽出诗集,坐回她身侧,声音缓缓流泻,如同深夜呓语。 卡席雅娜垂下眼,指尖悄悄抓紧毯角,胸口无声地燃烧着什么。 她知道这一切不对劲。 哪怕茶香是熟悉的、语气是温柔的、触感是体贴的—— 但正因这一切过于妥贴,才令人作呕。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冷冷吐出:「……你读诗读得这么动情,是在读诵给哪个死人听?还是你以为,我已经像具尸体一样,任你摆弄了?」 她语气倦倦的,却说着锋利的话,彷佛虚弱的只是身体,而非意志。 然而这番话说出口,她却也感觉胸口闷得发胀,像是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卡在喉头,令她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埃希尔停顿片刻,微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热如流水。 「不是摆弄,殿下。」他语气轻柔,如在诉说爱语,「而是您忠诚的仆人,在侍奉您理所当然的安宁与尊荣。」 她虚弱的闭了闭眼,不愿再看向那张温柔无害的脸。 因为她知道,她正一步步陷入一场无法用愤怒撕裂的处境—— 彷佛自己跌入了一张湿冷的蛛网,一点一滴被缠绕、被安抚、被麻痹。 而这,才是最令人焦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