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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个死法吧。”    刃说出这句话是处于羞恼,还是真心,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杀过很多人,也死过很多次,黑红色的血气从他的长剑上散溢而出,眼底殷红的双眼在血气后方亮起,宛如恶鬼。    站在他面前的青奇却没有丝毫退却,反而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直接抹脖子更方便一点,如果你觉得这样我死得太快不能解气的话,也可以用其他更耗时的方法。”    他甚至凑上前,让剑锋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不过我之前好像连着死了太多次了,估计再醒过来的时候应该记不得什么了。刃杀了我之后,能不能拜托你在原地等一会儿?”    “死亡……会带走你的记忆?”    那是不是意味着,每次复生都是新生?    “嗯,这具身体相关的事都会被忘得差不多,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醒来的还会是我。”    青奇补充道,“如果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刃的话,我应该会很开心的。”    他就这样坦然的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他。    刃握着剑柄的手有些颤抖,“开心……?”    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不断死亡的阴影之中,声音沙哑地问:“如果我成千上万次地杀死你,你再睁眼看到我时,也会开心吗?”    “不知道,可以试试看。”    青奇的语气和平时说话没有任何差别,“也许我曾经体验过?但我不记得了。”    能够忘记,多是一件美事。    用随时可以抛弃的人形外壳去体验各种各样的故事,认识各有性格的生物,然后,再用死亡斩断一切联系。    斩断……一切……?    斩不断的,他的复生并非彻底的新生,未能完全遗忘的记忆像是白板上擦不干净的笔迹,沉淀在本体的深处。    灰扑扑、层层叠叠的,在角落里积灰。    青奇又开始走神,也许他应该抽空去翻翻那堆垃圾,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刃收回了长剑,因为卡夫卡之前设下的言灵,他的情绪还能恢复,“还有谁知道这些?”    “艾利欧?”青奇不确定地答,“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    “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知道了,刃你真好。”    “……放开我。”    刃垂下手,剑尖抵在缠着他脚踝的触手上。    “不要,我想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    “这种事有什么好做的,你也说了你没有性快感。”    “但我喜欢刃。”触手从裤脚钻进了裤子内部,沿着刃修长的腿一路向上。    青奇在阴影的簇拥下凑到刃的身旁,低声道:“刃不用剑戳我好不好?会疼的。”    他试着用人形外壳拥抱刃。    刃的身体真的像是被千锤百炼制成的“兵刃”,肌rou饱满得恰到好处,隔着外套也能摸到腹肌清晰的线条。    青奇用脸颊蹭了蹭刃的头发,低头把鼻尖埋进了长发分向两侧的位置。    刃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血腥味很淡,发丝和皮肤透着一股清冽的冷感——是青奇休息室里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    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刃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用剑砍断触手。    青奇把他抱在怀里,莫名起了安定的感觉,好像他曾经这么做过,又或者,他曾经很想这么做却没能做到。    他不该忘记的。    像是往嘴里塞了一口玻璃渣,青奇一边嗅着舌尖破碎的血腥味,一边继续咀嚼的动作。他确信自己有不该忘记的事,但疼痛并没有让他恢复什么记忆。    “青奇?”    刃听着耳边令人牙酸的声音,皱眉侧头。    没等他转过身去,腰就被身后的人紧紧勒住。    “没事。”    身后传来青奇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刃熟悉的血腥气。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灰白的记忆有一瞬闪回,青奇没有抓住那些画面,可他感受到了那股悲伤。他咽下嘴里的血,躯壳的损伤很快被本体修补好。    “再让我抱一会儿,刃,一会儿就好……”    鲜活的,温热的躯体被他拥在怀里,和他这个假货不同,刃拥有的是切切实实的生命。